喬已經明白他們不是在跟他玩,雖然他並不在意別人捉弄他。他要的不多,一點點就已足夠。他只需要一個哥哥,一個如假包換的哥哥。不是像我這樣裹足不前的哥哥,是可以跑過去趕走那些小混蛋的哥哥,就跟趕走亂挖花壇的流浪狗一樣。

他要的不多,只要讓他可以假裝甚麼事都沒發生就夠了。所以他回頭看我,要求我把他認為我能夠給他的那一點給他。

他在尋找我的視線。

我低下頭。

全神貫注聽著安東尼‧凱迪斯唱:「我希望你看見疤痕。」

這時,亞柯波伸出舌頭,對我弟弟發出一個很討厭的聲音。

喬氣急敗壞地大喊:「暴龍!」

他用盡全身力氣大喊:「暴龍!」

他要暴龍拯救他,因為他知道我放棄了他。

「暴龍!」他喊了兩遍、三遍、四遍,但唯一聽懂他在喊暴龍的人是我。他那個軟弱無能的哥哥。喬口齒不清,所以沒有人聽懂他在說甚麼,讓那三個男孩更加志得意滿。

我沒有抬頭,但眼角餘光瞄到小女孩的父親走了過去。亞柯波和他的朋友也看到了,以為那是他們正在欺負的那個小笨蛋的父親或叔叔,轉身就跑。

那位父親彎下腰幫小女孩整理衣領,說了幾句話讓他女兒露出微笑,然後牽起她的手離開。

我看著他們消失在噴泉後面。

亞柯波和他的兩個跟班也已踩著腳踏車揚長而去。

這時我才站起來,向喬凡尼跑去。

公園裏的人都走光了,沒有壞小孩,沒有其他小朋友,連老人和狗都消失了。既然沒有半個人,於是我跪在喬身旁。他即使有些悶悶不樂,還是跟沒事一樣繼續玩耍。我忍不住哭了……

祕密招呼手勢:伸手滑掌打響指

這個世界總是繞著我一個人轉。也對著我一個人轉。在十四、五、六歲的時候,這樣應該很正常吧!像書和電影,都能幫助我看見自己,看見喬,看見不同世界的人生。

偶爾,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例如《絕命毒師》影集第三季中的毒蟲傑西‧平克曼和女友珍,能讓我理解喬凡尼的某些堅持。他執意重複做某些動作,例如反覆扔擲玩偶,或是連續好幾天看同一本書,從頭看到尾之後又從頭看起。

我以前認為這些行為是因為有病,是功能障礙,其實富含哲理。有一集,傑西和珍在討論美國當代藝術家喬治亞‧歐姬芙的作品,她有好多幅畫都畫同一扇門。傑西問做這樣的事有甚麼意思,珍回答他:

「所以我們不管甚麼事都只能做一次?……可是每一天都不一樣,每一天都是新的體驗。」

「問題是……一扇門?」傑西說:「她為一樣東西著迷就必須畫二十次,直到那個東西完美為止?」

「不是,我不這麼認為。沒有甚麼是完美的。」珍答道:「那是她家的門,她喜歡那扇門,對我來說,這就是她畫門的動機。」

如此而已。◇(待續)

——節錄自《弟弟追著恐龍跑》/       方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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