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打拚多年，朋友C即將退休。近期，手邊的一些工作逐漸在收尾、結案，她才恍然大悟：過去的時光，一直不停地窮追猛趕，忽略周遭很多事，算是白活了。

電話中，C的語氣顯得懊惱又沮喪，勝過對人生下一個階段的興奮與期待。我安慰她：「不要這麼想，沒有先前的輕忽，哪有現在的珍惜？高速列車減速了，自有不同的風光，這一回，坐著區間車一站一站慢行，好好欣賞沿路的景致，別再錯過了！」

朋友的深深感慨與遺憾，拿來自我檢視，何嘗不是如此？年少輕狂、自以為是，有如搭上高速列車，滿腔熱血、埋頭往前衝，朝著所謂的「遠大」目標疾馳，哪裏顧得了車窗外一幕幕倒退的風景？如此看來，曾經疏漏的美好事物，不知凡幾？

如今，隨著年歲的增長、世事的磨鍊，不追求速度、而重視「適度」，更偏好且走且停的慢車。車速減緩，時間拉長、空間加大了，別有一番況味。看得見平疇綠野、小橋流水；更感受得到春去秋來、日昇月落。我提醒C：「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有這樣一個故事：智者看到一個人行色匆匆地趕路，就攔住他問道：「你在追趕甚麼呢？」「我要趕上生活。」這個人頭也不回、氣喘吁吁地答覆。智者又問：「你怎麼知道生活是在前面呢？」

智者繼續說：「你拚命往前跑，一心一意想趕上生活，可是你為甚麼不看看四周，問問自己生活究竟在哪兒，也許生活正在後面追趕你，只要靜下心來，它就能與你會合；可是，你卻越跑越快，它就離你越來越遠了呀！」

人生也像登山，很多人急於「攻頂」；然而，若將「攻頂」視為唯一目的，全神貫注、心無旁鶩地向前，那就太可惜了！沿途氣象萬千、變化多端──喬木高聳、煙霧繚繞、風聲簌簌、雨絲飄飄，還有遍地野花開得繽紛絢麗，多采多姿呢！

掛電話前，與C約定找一天，不搭快車，也不乘慢車，就是漫步。那時，或許我們可以窺見蚯蚓翻土、螞蟻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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