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姻緣｜大紀元時報香港｜獨立敢言的良心媒體

「在戲劇中，常看到落難皇孫、公子或書生，在危難關頭，總會有仙女來生逢亂世，人在極度災難中，總會激發起抗敵自救的本能；看到電視螢幕上正在播放著「動物紀錄片」，拚命狂奔的美鹿兒，終被大斑豹追撲著，在注目間，筆者不禁拳頭在握搥在檯面上，並同時發出了「哎呀」驚訝聲，眼看弱肉強食，心中感到悲嘆無奈！若然人在遇到危難又無助時，將又如何脫險呢？忽然憶起少年時，曾莫名其妙地問家母：「常聽說，你與表姑一同來港時，當年不過廿多歲，何以這麼聰明，懂得逃離險境，又甘願放棄家中一切，九死一生，千里迢迢來港尋找我們父親，你不怕嗎？」家母長嘆一聲道：「說來話長，實係不識驚，只知道在你爸身邊就會安全。而當時在你爸的信函中，常說香港是個荒蕪地，生活艱難⋯⋯」

原來筆者父母可說是「烽火姻緣」。事緣，太外祖父（即母親的外公）做船運的，於抗日初期，有條大八槳船滿載貨物，在桑浦山附近，遭人連船帶貨被劫。因為戰事緊急，報官在案，仍然石沉大海，未能解決，於是往汕頭武館，找龍先生幫忙想辦法，龍先生說，某某隊長為某處三碧連二爺之次子，年輕有為，四通八達，他常於某日到此間閒聚，你可到時再來介紹認識，看看有無辦法尋回！就因幫他連船帶貨尋回，解決了煩惱，感激之餘，原來太外公初見已經心中仰慕，並暗中到家鄉查察，見祖屋「三碧連」建築宏偉，並向鄉民探知，逾廿代祖業，根基雄厚，世代顯赫昌盛，譽滿全都，了解家族狀況後，於是不時常說有外孫女待字閨中，囑咐找日可到某鄉「司馬府第」相親。

一段時間過後，太外祖父按耐不住問道：「為何等極都不見你來呢？因仰慕你係難得人才，而我外孫女，品貌雙全，才十七歲，秀外慧中啊⋯⋯」

家父忙道：「何須『相睇』！你老人家敢毛遂自薦孫女，那會虛假，若去『相睇』乃係不敬，承蒙愛惜，實心有愧，因為國難當前，未敢談此。」而推卻了事，唯太外祖父遂託龍先生為媒，於是與龍先生的兒子、名字叫讓世，及眾隨從一同前往探訪，當抵達村口時，著讓世先往「司馬府第」通傳他們隨後而到，原來家父託詞環繞村內四周視察，而府第內聽聞到訪已興高采烈，一眾女孩正躲在後廳，準備偷看未來新郎，看見讓世進府，誤以為是，即道：「好高大啊！」大家竊竊私語，向家母報喜⋯⋯及至家父來到，經太外祖父介紹，女孩們才知擺了烏龍，大家禮貌相逢，歡欣滿庭。

司馬府第是座「四點金」（潮州一種屋厝的格局名稱），原來家母係遺腹女，兄妹兩人，上有年老祖母，家母的父親（即筆者外公）死於「上次農民」事件，兇徒後已被政府緝捕歸案。而母親（即筆者外婆）則守節在家，足不出戶，家有數十畝田產，都買在外鄉的，此鄉因為屬於市鎮，無稻田，只有果園菜地，就靠一對年老忠僕夫婦扶助家務及往外鄉收田租過活，並每天送家母兄妹兩人上學至成長，而太外公因忙於船運在外，更常擔心孤兒寡婦，怕被人欺負及謀害田產，所以欣喜要撮合這門親事。（註：民國成立，我國內潛伏了很多俄共地下特工勾結流氓到處煽惑作亂，政府追捕後，遂以晝伏夜出四處劫掠！當年各鄉各鎮都有不少人死傷，上輩潮州人稱此等為「上次農民」。）

家父回家稟告高堂，準備迎親，時已歲晚，繼祖母擇日說，好日有兩個，一個相沖不能用，只得一個年廿六好日，但就快過年！如何急辦呢？家父說，此日便可，現今正戰亂期間，無須鋪張排場，勞師動眾，使人破費，只暗中向各房通報喜事。迎娶回來，拜天地祖先及向自家各房長老敬茶好了，切莫張揚。雖說要簡單，但繼祖母也著人把廳堂結綵、佈置新房⋯⋯豈料，一傳十，十傳百，各鄉鄰親友聞風知喜，各處送來賀禮盈門，鏡屏喜聯，傢俬枱椅，梳妝枱等等，應有盡有，堆滿新房。

家祖父說，得到大家厚愛，怎可這樣失禮，即命人廣設筵席，宴請鄉鄰親友，迎親喜日，賓客滿庭，共賀齊歡。

新婚燕爾，不時跟隨家父往汕頭各處觀光遊玩，吃盡各種道地美食，潮州各式飯店及酒樓的佳餚，也有嘗試由洋人在汕頭開設的銀宮餐廳，或由外地人開店的種種美食，王振民大隊長夫人一見如故，喜相逢又命婢女帶家母往「自由髮廊」電髮、添置時尚服裝等等，鄉村姑娘如同大鄉里出城一樣，目不暇接。

當年的汕頭已是個非常繁華的商業區，進出口及商業集散地，汕頭港口的吞吐量，曾居全國第三位，因為是抗戰初期，還未至最緊急狀態，一切如常，當時汕頭有一家經營「亞細亞石油」的總代理也是家父朋友，正因戰事而要舉家撤離歸國，而其家中廚師是汕頭人，會煮西餐美食，因離職，於是被邀請在家父的鄉事廳廚房作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