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長大的朋友,潛移默化,往往會被政權洗腦,用「新中國」指稱「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下一代也要經歷這個過程。然而,大家不知道,這個詞非中共專利。1912年中華民國成立、1928年南京政府成立、1945年重光,人們都用「新中國」形容之。換言之,「新中國」一詞已有百多年歷史,中共這個號稱「新中國」的政權亦屆七十多年。

觀乎中共近年天災人禍不斷,人們不禁要問:新中國是否已變成舊中國?

「新中國」是意識形態用詞,突顯中共革命成就,「舊中國」也是意識形態用詞,突顯中共上台前所有政權都是腐敗無能,所以中共上台取而代之是「歷史的選擇」。這種從時間上採取二分法一刀切將1949年前稱為舊、壞,將之後稱為新、好,將整部中國近代史變成黑暗年代。「一刀切」的始作俑者並非中國共產黨,而是孫中山,例如他於1924年「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宣言」中說:「軍閥之專橫,列強之侵蝕,日益加厲,令中國深入半殖民地之泥犁地獄」。

中共進一步將這種論述發揮得淋漓盡致,舊中國在滿清政府、蔣匪的蹂躪下是三座大山(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壓迫,一言以蔽之,便是「腥風血雨、內憂外患、戰亂頻仍、支離破碎、天災人禍、生靈塗炭、水深火熱」(四字成語之於舊中國與數字口號如三面紅旗、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之於新中國,都是語言藝術在政治上的運用)。

我諗博士時,論文關於廣州近代史。中共將「舊中國」概念運用到城市史時,統一口徑將1949年前的城市描述得一無是處,有關廣州的論述是下水道系統「六脈渠」淤塞,城市去水無門;國共內戰時,「蔣匪」撤退,將連接珠河南北的海珠橋炸毀,400多名市民死傷,百多艘民船沉毀。

這個描述,與7月河北水災驚人地相似。改革開放後,中共的城市建設只著重面子工程,地上的建築壯麗堂皇,地下的下水道建設嚴重滯後,甚至出現嚴重造假,管道離奇消失,「去水無門」的「舊中國」問題重現眼前。

作為北京的「護城河」,涿州排洪,估計死亡人數比2008年汶川大地震更嚴重。上述炸毀海珠橋尚有正式傷亡、經濟損失數字,涿州恐怕難有相關統計,因為災民說官方遲遲不肯進來調查核實損失金額,民眾害怕相關證據盡毀,因而不敢清理家園,衛生急劇惡化。海珠橋被炸一年後修復通車,涿州幾時才能復常?

政治黑暗,更是「舊中國」的常態。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年出版的《廣東簡明史》寫道:「在國統區裏,文化的法西斯化非常嚴重。國民黨廣東當局推行『文化戡亂』政策,對進步的文化人士進行迫害,對進步的報刊、書店、藝術團體進行搗毀或封閉,製造借口在廣州搜查逮捕進步文化人士300多人。國統區成為名符其實的黑暗世界。」

香港朋友讀這一段,應該頗有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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