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國家外匯管理局數據顯示,1月末中共央行的黃金儲備達2,245.3噸,比12月末漲約9.9噸。這是中共連續15個月增持黃金。儘管2023年黃金的價格達到了創紀錄水平,中共央行卻是最大的黃金買家,月均購買20—25噸,年淨購買量達225噸,超過該年全球央行的黃金淨購買量總量的五分之一(見圖1)。
當然,不止中共央行,全球央行都在大買黃金。這有大背景。二戰之後,美國主導建立起了布列頓森林體系,即以美元為中心、美元與黃金掛鈎、國際貨幣基金會員國的貨幣與美元保持固定匯率的一種國際貨幣體系。但是,1973年,布列頓森林體系解體,美元與黃金徹底脫鉤;1976年《牙買加協議》,規定黃金非貨幣化;再加上黃金作為安全資產的回報率低,全球央行持續售賣黃金,1999年歐洲的一些央行還搞了個《央行售金協議》(經過四次續簽,已於2019年退出舞台)。到了2008年,全球央行的黃金儲備,已從1973年的36,797.79 噸降至30,002.31噸。不過,2008年的金融風暴,使全球央行大逆轉,2009年開始「淨購買」黃金,迄今持續15年;其中,2013年起正式生效的《巴塞爾協議III》,還將黃金從三等資產上升到一等資產並成為銀行的核心資本,使黃金可以作為發放貸款的備用金。尤其,在俄烏衝突的背景下,2022年各國央行黃金淨購入量達1,136噸,創下了1950年以來的最高紀錄;2023年購買熱持續,據世界黃金協會(World Gold Council,WGC)統計,全球央行的黃金淨購買量(購買量減去銷售量)大約是1,037噸。
大家都知道,亂世買黃金。全球央行持續大量購進黃金,顯示世界形勢及其前景之嚴峻,已成全球共識。尤其,2008年以來,2011-2013年、2018-2019年以及2022-2023年出現的三輪全球央行購金潮(分別購買黃金480.8噸、1,261噸、2,173噸),均與全球政治經濟動盪有關。2011-2013年:歐債危機、美國國會兩黨遲遲未就債務上限達成一致;2018-2019年:中美貿易戰,美國對伊朗和俄羅斯實施制裁;2022-2023年:俄烏戰爭以及以巴衝突;等等。
然而,在上述大背景中,中共央行購買黃金的軌跡,卻有其獨特性(見圖2)。
第一,2009-2015年,全球央行購買黃金2,939噸,其中中共央行購買了708噸(年均購買100噸以上),佔比超過24%,主要顯示的是中共實力的擴張和野心的膨脹。中共官方數據,2010年中國GDP超過日本,從此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此外外匯儲備連續多年世界第一(2014年6月曾接近4萬億美元);相反,美國金融危機、歐債危機相繼爆發,中共的全球經濟野心彰顯(2013年起推「一帶一路」),這段時間大規模購買黃金,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積蓄叫板美歐的底氣。
第二,中共大增黃金儲備的圖謀,在2014-2018年間受到中共內鬥的強烈鉗制。例如,2015年股災,被稱為針對習近平的經濟政變;2014-2016年巨量資金外逃,中共外匯儲備2015年年末較2014年年末減少5,126.6億美元,2016年又較2015年減少3,198.44億美元。中國經濟動盪勢頭已顯。2017年召開了「打的很激烈」的中共「十九大」。當局要穩經濟、要集權,擴張野心受到抑制。2016年央行黃金購買量下降到80噸,2017年停,2018年僅僅10噸。這與同期全球央行的黃金購買量形成鮮明對比。2009-2015年,全球央行購買黃金2,939噸,年均購買近420噸,2016和2017僅分別略微下降為395噸和379噸,2018年竟飆至656噸。
第三,2018年中美貿易戰,中美關係歷史性改變了,中共的危機感非常強烈,2019年央行黃金購買量飆升至95.8噸,再次準備大增黃金儲備,預備「去美元化」。不料,2019年底疫情突起,中國遭遇大劫難,中共購買黃金圖謀再次落空,2020和2021年零購買。比較而言,全球央行黃金購買量2020年大跌,低至255噸,但2021年迅速回升到450噸,波動幅度遠較中共平緩。由此可見,中共大起大落,其政策能力及其操作水平極其低下。
第四,2022年起全球疫情走向結束(中國例外),然而俄烏戰爭的爆發讓世界動盪;同時,美歐高通貨膨脹,美歐央行大加息;美國國債超過31萬億美元,兩黨卻爭吵不休、難以達成共識;這些都刺激各國央行狂買黃金,購買量創下最近70年的歷史紀錄。中共的危機感則更甚:一則美中極端的戰略競爭,二則中共對台戰爭的可能性越來越大,三則中共對歐美制裁的恐懼(俄羅斯就是榜樣),四則中國經濟風雨飄搖。中共為內穩經濟、外抗美國,將購買黃金當作一個戰略性舉措,自2022年11月起大舉入市,持續至今。
不過,雖然2009年至2023年,中共央行累計購買1,181噸;但截止2024年1月末,央行的黃金儲備也僅2,245.3噸(中共國家外匯管理局數據),佔外匯儲備也就4%多一點。全球官方黃金儲備共計35,927.4噸(截至2023年12月底,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數據),中共央行佔比也就6.25%。
比較而言,截至2023年3月,美國擁有8,133.46噸黃金儲備,佔世界儲備的22.71%,其次是德國、意大利、法國和俄羅斯,擁有的黃金儲備分別為3,354.89噸、2,451.84噸、2,436.81噸、2,326.52噸,分別佔世界儲備的9.37%、6.85%、6.8%、6.5%。
再看一個數據。在黃金儲備多的前20大央行中,美國黃金儲備佔外匯儲備之比高達69.5%,德國68.6%,法國67.1%,意大利65.8%,葡萄牙和烏茲別克更是高達70%以上。此外,不少新興市場國家央行的黃金佔比也在8%至10%之間。中共比這些國家都低的太多。
中共目前的這點黃金儲備,不論是絕對量還是佔比,跟美國差得可不止一點點。中共即使有若干年內持續大規模購進黃金的圖謀,就目前的經濟走勢而言,恐怕也是有心無力(過去15年內,這個圖謀已兩次被打斷)。
如果中共執意搞「金融強國」,「去美元化」,與美國進行金融較量(甚至打一場金融戰爭),只能是自己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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