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11日宣布，營養補充劑巨頭「康寶萊」的前中國區總裁李延亮（Yanliang Li，音譯；英文名Jerry Li）被法官勒令支付約55萬美元罰款。
李延亮此前被指控向中國政府官員行賄，10年請客送禮花二千五百多萬美元（近2億人民幣），以尋求拓展康寶萊在中國的業務，違反《反海外腐敗法》（FCPA）。
今年54歲的李延亮曾是中國直銷界的明星人物，起訴書曝光的資料顯示了其背後的亂象。
康寶萊在華行賄事件始末
（HERBALIFE HONG KONG）香港康寶萊國際有限公司是一家總部位於加州的層壓式營銷公司，銷售膳食補充劑，在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
多層次直銷在中國屬於違規，涉嫌傳銷，中國只允許單層次的直銷。因此，李延亮涉嫌在中國實施一項長達十年的賄賂計劃，用現金、娛樂、餐飲和旅遊等買通中共官員。
中國營養/膳食補充劑市場巨大，首先進入中國的是直銷巨頭「安利」。2006年，曾在安利工作6年多的李延亮就任康寶萊中國區銷售總監，2007年12月升任總裁，成為當時中國五大國際直銷品牌中唯一出自中國本土的中國區總裁。
在紐約南區聯邦法庭提起的起訴書稱，康寶萊中國不僅為獲取直銷牌照而行賄，還為阻止監管部門的調查、為消除媒體的負面報道而行賄。
康寶萊中國的「外事部」負責從中國政府申領直銷許可證。在李延亮的領導下，該部門從2007年的3～4名員工，增長到2016年的約100名員工。這些人每天請官吃飯，被請的官員多如牛毛。
買通中共官員和媒體
在2007年1月10日的電話錄音中，李延亮問「外事部」主管楊宏偉（Hongwei Yang，音譯；又名Mary Yang），是否已「關照」中國商務部的一名官員，「我們已經把錢給X官員了，對吧？」
楊回答「當然」，李延亮說「這筆錢用在他身上，很見效。」
2007年3月15日，兩人討論向吉林省官員送賄款的事，李延亮告訴楊宏偉，他已經送給吉林省官員3.5萬元人民幣（約合4,500美元）「拉關係⋯⋯我想事前送總比事後送好，這筆錢畢竟是小數目，如果（不打點）以後被罰，罰的更多。」
2007年12月5日，兩人討論向浙江省官員送錢的事，以阻止政府查他們公司。楊宏偉告訴李延亮，「我昨天走之前已處理完所有事⋯⋯如果他們（官員）敢收我們的錢（賄款），他們就應該為我們辦事。」
2009年9月8日，李延亮與陝西省工商行政管理局的一名官員通話，後者通知他「北京可能會出一些麻煩」，康寶萊中國可能要付罰款。該官員說，他「不想在電話裏和你說太多」，但表示他有興趣當康寶萊中國的「顧問」，他需要賺顧問費支付「兒子的買樓基金」。
該官員又告訴李延亮，康寶萊中國很快會獲得陝西省的直銷許可證，下一步他將「去北京拜訪領導，不僅僅為了處理（康寶萊被罰）這件事，還為了一輩子的關係。」
2013年1月，一家省級媒體發表一篇關於康寶萊中國的負面文章。3個月後，楊宏偉告訴李延亮，該媒體負責人已經「吃喝拿要」樣樣心滿意足，下一步該辦事了，她已明示對方「若你毀了我們，你到哪裏弄錢？」
中國官場飯局 半年請客四千多人
根據起訴書，康寶萊中國的內部審計部（IA）報告顯示了「外事部」的不合理的巨額支出，但李延亮向IA保證這些支出都是「必要的業務費用」。
2015年和2016年，李延亮批准「外事部」給煙台一家農場的約15萬美元付款，據稱是向中共政府官員送水果和蔬菜，這些農產品重達34.5公噸，相當於給每個官員135磅禮品，因此這筆付款有問題。
又例如楊宏偉在2014年半年內，報銷100萬美元費用用於宴請中共政府官員，她一人參加239頓飯局，共請了4,312人吃飯，平均每餐花3,232美元。這些數字令人難以置信，因為六個月共184天（包括周末），意味著她每天請客吃飯，經常一天兩場。
根據EA的審計報告，在這六個月中，「外事部」宴請的中共政府官員達30,076人次，請客、送禮費報銷370萬美元。
2015年前半年，楊宏偉與政府官員在115家餐廳共進晚餐，平均每頓飯的價格1,472美元。同一時期，她向828名中共政府官員贈送禮物，共計146,485美元。報告還發現，外事部在未經公司批准的情況下共花費811,465美元，其中七名員工僅靠口頭批准就支出一半費用。
李延亮和楊宏偉均被司法部指控違反一項FCPA的內部控制規定。李延亮還被控「作偽證和銷毀記錄」，他在公司電腦上安裝「擦除應用程式」，擦除了200個文件，並使其刪除的文件無法恢復。
母公司兩年前認罰1.23億美元
從2007年3月到2016年，中國康寶萊獲得了在28個省份從事直銷的許可證。根據司法部起訴書，到2016年，中國康寶萊的銷售額約為8.6億美元，約佔康寶萊全球年度淨銷售額（超過40億美元）的20%。
李延亮也因此在康寶萊總公司受重視，從2012年12月至2017年2月，他還擔任康寶萊的高級副總裁。直到東窗事發，2017年5月李延亮被免職。
2019年，SEC和紐約南區聯邦檢察官分別指控李延亮和楊宏偉在中國行賄。但兩人一直在逃，也沒有回應指控。SEC稱2020年底已向李延亮在上海的住所發送了法律文件。
因為李延亮等人涉嫌不法行為，康寶萊母公司在2020年8月同意支付1.23億美元罰款，以了結司法部的刑事指控。在和解協議中，康寶萊承認參與了指控的陰謀，並簽訂為期三年的延期起訴協議，也同意重組其美國業務。該公司因合作而受到讚譽。
2021年9月27日，SEC提出對李延亮缺席判決。2022年6月27日，紐約南區聯邦法院批准SEC的動議，永久禁止李延亮違反FCPA，並責令他支付55萬美元的民事罰款。SEC希望他因違反FCPA以及協助和教唆康寶萊違反證券法而支付罰款。
對於李延亮是否會支付罰款，SEC未予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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