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潮州族群龐大,昔日不少潮州人來港時,亦將家鄉的傳統文化、工藝、美食等帶來香港,潮州餅食是其中之一。潮州做餅師傅將一套做餅工藝和配方帶來香港,在香港落地生根。時至今日,市面上仍可找到潮州餅食產品,當中的潮州「五色禮餅」,亦早已被列入香港首份非遺項目清單中。
潮州餅食有自己一套特色與講究之處,在九龍城的一間潮州餅食專門店,負責人楊子儀相信,只要食物做得好味,甚麼食物都可以一路做下去。與此同時,楊子儀亦在堅守的過程中,看看有甚麼創新的空間。比如由他創作的氣炸芋中芋與冰皮合桃月餅食法,便是在傳統中注入新元素,產生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逾半世紀老店
「貴嶼仔是很久以前我爸爸在尖沙咀跟一些拍擋一起開的,後來搬到九龍城,加了很多產品。以前叫糕餅號,後來變成餅家,現在是餅糖糕包專門店。」貴嶼仔(貴嶼和記隆)於1948年在尖沙咀開業,至今已有74年歷史,如今店舖在九龍城城南道營業,由第二代楊子儀接手打理。
楊子儀自小有機會跟做餅師傅學師,不過學師也不容易,他解釋是由於潮州餅食分為四大類——餅、糖、糕、包,要掌握每一類餅食製作需時頗長,因此他自己也足足用了15年時間才學懂。後來他接手店舖經營,推陳出新,更將個人學問輯錄成兩本書,向大眾講解潮州餅食的四大類別。
潮州餅食都很甜?
很多人對於潮州餅食的第一印象,是糕餅都很甜,楊子儀解釋,原來過往潮州餅食是有分兩種配方,一種是在本土銷售的配方,甜度正常,另一種則是銷售往南洋地區的配方,甜度較濃,但主要原因並非由於南洋地區的人喜歡吃更甜的東西。由於昔日都是用船運,而且未有化學防腐和冷凍技術,為了保存食物,於是做餅師傅會在餅食中加入大量的糖,用糖來做防腐。「以前在潮州本土做餅食去南洋,泰國、印尼、菲律賓一帶,都會加一點甜度,甜度濃一點的,放在瓦缸中,坐木船過去,坐一到兩個月,捱到防腐的時間。」他相信客人是剛好吃了以南洋配方製造的潮州餅食,才會誤會潮州餅食都很甜。
正因為大家印象中都認為潮州餅食很甜,以前有的做餅師傅還會叫你多喝兩杯茶,以中和甜度。「因為在六、七十年代,很多師傅都用了南洋配方,所以那時候很多師傅介紹,你不如多喝兩杯茶,抵銷一下。」楊子儀稱,自從他向做餅師傅了解到潮州本土原來是有正常甜度的本土配方後,店舖出品的潮州餅食都改回用本土配方。店舖亦有推出無糖飲品系列,可起中和餅食甜度作用。
潮州五色餅列入非遺
楊子儀手持着一盒「五色禮餅」,介紹禮餅中的「五色」,包含五款潮州流行餅食——綠豆餅、豆仁方條、淋糖、鴨頸糖和杬仁明糖。豆仁方條是長條形的花生糖,「淋糖」是油炸花生軟糖,「鴨頸糖」的外層是軟糖,內裏是花生酥,至於杬仁明糖,由於杬仁味道清淡,楊小儀稱,如配合其它較為濃味的食材製作,將吃不出杬仁的味道,因此做餅師傅選用潮式素軟糖,「杬仁味馬上變成主角,超過七成感覺到其存在」。
據非物質文化遺產辦事處發表的《首份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描述,「五色禮餅」被列入「傳統手工藝」的非遺項目,「為香港潮州族群的流行餅食,包括白皮綠豆沙餅、豆仁方條、淋糖、杬仁明糖和鴨頸糖。」
糖塔也是潮州餅食的一個特色產品。楊子儀形容,糖塔與波板糖同屬一個系列,但它是反沙的狀態。「將空氣打入糖中,糖煮到某個濃度,如果自然凝固就變成波板糖。波板糖有顏色的嘛,就加色。糖煮到某個濃度,加入空氣,令它反沙,變成晶體。」糖冷卻後會凝固變硬,就可以用倒模製造出糖塔來。
糖塔做成塔狀,楊子儀認為有多方面原因,一方面是風水、意頭,另一方面是視覺藝術,還有如塔樓般的堅固形象寓意等。
糖塔一般在潮州式盂蘭勝會、祭祀的地方都常見,視乎場地大小、場合而決定擺放的糖塔大小。至於造型上的不同,楊子儀相信與風水命理不無關係。「有很多風水命理的東西,甚麼東西、甚麼造型旺主人家,氣勢強一點、助旺他當年的,比如十二生肖造型都有的。」
創氣炸冰皮月餅與芋中芋食法
楊子儀特地展示了兩款特色食品——冰皮合桃月與芋中芋,最特別之處是兩者都以氣炸鍋加熱,還有表層塗上鮮腐乳醬,富有鹹蛋黃香之餘還能吃出經典的味道。
楊子儀特別提到,有別於坊間出品的冰皮月餅從冰箱取出時要先解凍才能食用,這款冰皮合桃月可以不用解凍,即時食用。他又指月餅是潮式與廣式的結合,腐乳和合桃非常匹配。「表層是辣椒腐乳,內裏是合桃肉,合桃肉有衣的,特別香,有衣青味。辣椒腐乳可中和衣青味,又出到合桃味,非常夾。」
更為特別之處是,最近他們還研發出以氣炸的方式加熱冰皮合桃月來食用的方法,除了擁有豐富的食味,能夠吃出鹹蛋黃的香味外,更能吃出經典糕點的味道,有如豆沙燒餅般的口感。
「曾經有朋友說過腐乳就像芝士,當時我不信。」文化研究者黃憬珩試食過冰皮合桃月後,笑說:「如今我吃的就像芝士了!」他評價月餅「鹹與甜交疊得很好,不會分開,融合在一起。」他亦認同氣炸後的冰皮合桃月,無論煙韌程度與口感,都和燒餅非常相近。
楊子儀笑說:「腐乳很傳統,一轉身變得很有『食味』,即是說不是很新奇,但原來這個食味是從未找到的,如今找到一個發揮空間出來,等於為它度身做一個劇本,做自己就是了,已經可以做影帝。」
至於芋中芋,則是在潮州芋泥餅中加入清蒸芋頭肉,氣炸前在表層塗上一層鮮腐乳醬,出爐後既能吃到鹹蛋黃香,又能吃到有清蒸芋頭的感覺,楊子儀形容有如份子料理的效果。而且使用氣炸鍋加熱芋中芋,能夠從過往用3個小時只能做8個成品,大幅度縮減時間至十數分鐘完成,讓食客有更多機會品嚐。
「無論芋中芋還是冰皮合桃月,都跟腐乳味很夾,沒有違和。」氣炸冰皮月餅對於黃憬珩來說,新穎得來又保留了一點傳統風味。「第一次聽到月餅可氣炸,衝擊腦海思維,有傳統的潮州糕點做法,有傳統的腐乳,混合在一起變成新的口味新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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