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六章 沙陀勁旅 ①

公元八八零年十二月黃巢攻入長安，僖宗倉皇逃往四川。黃巢殺盡李唐宗室，又大肆搶劫屠殺平民，血洗長安城，黃巢稱之為「洗城」。黃巢佔據長安三年，糧食吃盡，便以人為食，製造出一個人間地獄。那麼是誰舉兵勤王，將黃巢趕出了長安的呢？

平息黃巢叛亂的一個重要人物是沙陀王李克用，他也是後來五代時期的風雲人物。沙陀是西突厥的一個部落，原來住在新疆巴里坤湖，位於新疆哈密以北，隔著天山，在新疆比較靠東的地方。當地有一個沙漠叫沙陀，所以他們自稱沙陀突厥。沙陀曾經與回紇一起平定了「安史之亂」，受回紇的控制。沙陀受不了回紇的壓迫，投降了吐蕃，後來發現吐蕃跟回紇一樣壓迫他們，因此，沙陀人又投降了大唐，幾經輾轉定居在河東（今黃河以東）地區。

之後，沙陀就開始不斷地為大唐立功。唐武宗平定澤潞叛亂、唐宣宗時期跟吐蕃作戰、唐懿宗時期平息龐勳的民變等過程中，沙陀都立下大功。當時沙陀的首領叫朱邪赤心（朱邪是音譯，也稱為處月）。朱邪赤心因為屢立戰功，大唐皇帝賜他姓李，改名李國昌。李國昌的兒子就是李克用。

沙陀人投降大唐後，幾經輾轉定居在河東（今黃河以東）地區。

◎鴉兵驍勇善戰克長安唐軍忙於搶劫縱黃巢

黃巢再度佔據長安的時候，離長安較近的河中節度使王重榮（治所在山西永濟，位於河南、山西和陝西交界處）覺得自己無力抵抗，於是監軍宦官楊復光向他推薦了李克用。李克用和父親李國昌曾經和大唐發生過衝突，得罪了中央政府，這時朝廷免去了他的罪過，於是李克用奉旨勤王，帶著沙陀兵一路南下。他的士兵都穿著黑衣服，所以也被稱為鴉兵。

李克用驍勇善戰，據《舊五代史》描述，他和韃靼人比武的時候，有兩隻鷹飛過，李克用一箭貫雙鵰。每次打仗的時候，他都身先士卒，作戰十分勇敢，很快他就在戰爭中初露鋒芒。他一隻眼睛失明，所以有些畫像把他畫成了獨眼龍。

當李克用率兵到達河中時，黃巢的軍隊紛紛傳說，鴉兵來了，我們得趕緊迴避，可見李克用的名聲確實很大。公元883年4月5日，李克用攻克了長安。黃巢這一次兵敗就再也沒能回來。李克用當時率領的軍隊是由幾支政府軍組成的聯合軍隊，攻入長安之後，這些士兵也是在城中大殺大搶。這實在令人痛心，官匪不分之時，王朝也就氣數將盡了。

李克用佔據長安後，沒有駐軍長安，而是回到了雁門（今山西代縣）。他的父親後來被任命為代北節度使，治所在雁門。李克用被任命為河東節度使。黃巢的士兵離開長安後，將在長安搶劫的財富沿路丟棄，唐軍只顧著搶劫，沒有追擊黃巢，使得黃巢從容逃走。

◎秦宗權兵敗投黃巢李克用救援破賊兵

黃巢逃走後進攻蔡州，蔡州節度使秦宗權戰敗投降。秦宗權投降後，黃巢對他委以重任。

黃巢造反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和王仙芝一起造反，公元878年王仙芝被殺；第二階段是黃巢自己獨立造反，又持續了六年；第三階段是黃巢死後的秦宗權之亂。

黃巢攻下蔡州後，接下來進攻陳州。陳州守將趙犨對大唐忠心耿耿。他為了抵抗黃巢，把陳州城外60里的糧食全部收割，搬進城裏，等於是堅壁清野。黃巢到來後，趙犨率兵拚死作戰。黃巢進攻陳州長達三百天，上一章提到的，黃巢沒有糧食，以人為食，一天吃幾千人，就發生在進攻陳州之時。黃巢的部隊大肆劫掠，東至山東；西到許昌、鄭州、洛陽；南面甚至到安徽和江蘇一帶，到處搶糧食。

陳州後來實在守不住了，於是向周圍的節度使求救。這時，有兩個人帶兵前來救援，一個是朱溫，一個是李克用。朱溫原來是唐朝的將軍投降了黃巢，後來又投降回唐朝。唐朝的皇帝給他賜名朱全忠，封他為宣武節度使。

黃巢戰敗，一路向北潰退，李克用隨後追擊。黃巢的敗兵又一路向東，進攻宣武節度使朱全忠的治所大梁（今河南開封，也是後來北宋的都城汴梁城），朱全忠覺得支撐不住，再度向李克用求救。

公元884年5月，李克用的援軍趕到中牟，趁著黃巢部隊北渡黃河的時候，發動攻擊，大破敵軍。黃巢大將尚讓投降，黃巢連戰連敗，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倉皇逃往兗州（今山東兗州縣）。李克用長途追擊，人困馬乏，糧食用盡，只好返回大梁。

◎恩將仇報朱溫燒恩人天降大雨克用終逃脫

朱全忠擺下豐盛的酒宴款待李克用。因為朱全忠是黃巢的降將，所以李克用有些瞧不起他，對他不太客氣。朱全忠懷恨在心，但表面上依舊裝作很殷勤的樣子，勸李克用和他的部將喝酒，把他們灌得酩酊大醉後送到館驛歇息。

當天晚上趁著月黑風高，朱全忠派人把李克用所居住的館驛附近的大街小巷全部用車輛和樹木堵住，然後放火，想燒死李克用。李克用在爛醉之中，被手下部將叫醒。醒來後發現濃煙烈火在四面擴散，他們被火牆圍住，無路可逃。誰知在此危急時刻，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天降大雨，將火澆滅。因為是陰天，月光、星光全部被烏雲遮住，伸手不見五指，李克用藉著每次閃電的光亮辨明方向，一路向南，從汴州城的南城縋城逃出。

朱全忠恩將仇報令李克用非常憤怒，李克用回到軍營後準備點兵攻打朱全忠，卻被他的妻子勸住。他的妻子說，朱全忠是朝廷命官，如果你不經過朝廷同意去攻打他的話，形同謀反，最好是向皇帝告狀，交給皇帝來處置。李克用強壓怒火，向皇帝報告，同時給朱全忠寫了一封信指責他。朱全忠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說都是他手下人幹的，他甚麼都不知道。

李克用上書皇帝，痛斥朱全忠背信棄義。他說，只要皇帝同意，我可以不用朝廷一兵一卒，自帶糧草攻打朱全忠。當時唐朝規定，受朝廷派遣對外作戰的話，只要帶兵一出自己藩鎮的邊界，就由朝廷供給武器糧草。皇帝想息事寧人，不想再起爭端，李克用八次上表，僖宗全都置之不理。李克用無奈，只好暫時忍下這口氣。

◎黃巢勢窮力竭終被殺秦宗權殘暴更甚於巢

公元884年6月，黃巢敗走狼虎谷（位於今山東萊蕪西面）。這時，黃巢已經勢窮力竭。他的外甥林言知道已經走投無路，於是將黃巢殺死，割下他的腦袋，準備向唐軍投降。結果在路上遇到沙陀兵，被沙陀兵殺死。持續整整十年的黃巢之亂就此結束。

黃巢死後，秦宗權也帶兵到處燒殺劫掠。唐僖宗欲息事寧人招安秦宗權，結果秦宗權反而在蔡州稱帝，署置百官。他地盤最大的時候，曾經佔據過東都洛陽，等他敗走之時，洛陽只剩下一座空城，連一隻雞、一條狗都找不到，真正是雞犬不留。

《資治通鑑》上說，「其殘暴又甚於巢，軍行未始轉糧，車載鹽尸以從。」意思是秦宗權比黃巢更殘暴，他行軍打仗從來不帶糧草，就把人的屍體用鹽醃了，放在大車上拉著。「北至衛、滑」，北面到現在河南的衛輝和滑縣，「西及關輔」，西面到關中及周邊地區，「東盡青、齊」，東面到山東青州、濟南一帶，「南出江、淮」，南面到長江、淮河一帶，「州鎮存者僅保一城」，所有留下來的城只剩下一座空城，「極目千里，無復煙火」，幾乎是所有的人都被屠殺殆盡。

秦宗權於公元883年投降黃巢；公元884年，黃巢敗死狼虎谷；公元885年，秦宗權稱帝；公元888年12月，秦宗權戰敗被抓，次年被送到長安斬首。（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