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眠在獄中寫了一首詩：「一夜西風，鐵窗寒透。沉沉夢裏鐘聲，訴不盡人間冤苦。鐵鎖鋃鐺，憧憧鬼影。瘦骨成堆，問蒼天所為何來。」文革時期，林風眠將數十年的存畫，全部撕碎放置於浴缸水中，再搗碎為紙漿衝進馬桶，一個人將自己的心血作品全部摧毀、其慘狀、其心境、其壓力、絕非一般人可以理解和承受。獄中此詩、更將恐怖片段、有時節、有氣流、有質感、有溫度、有虛幻、有動感、有聲音、有重量、有顏色、有形態、有恐懼、有無耐等等、構成一幅陰深慘白的文字畫作，刻畫了當時的處境和情狀。身處其中，人怎樣才可保全個人心靈？保有精神健康？身體殘缺在外觀上容易辨別，而心靈創傷卻難於解釋，你我表面可能運作如常，是身心安泰，還是正處於精神失衡的狀態？當事人也未必可知！
上個世紀，各種戰爭、分裂、鬥爭、運動等等，帶給人類不同程度的苦難，理應精神病非常嚴重，不知是社會對病情沒有認識以致較少披露，還是歷史磨難造就出高貴靈魂，而不是精神病人。南懷瑾先生說本世紀的世紀疾病是精神病，越來越覺得此言非虛。一個在月台的工作人員，可以無緣無故被陌生人推下路軌，親暱夫妻可以互相殘殺再跳樓自殺，以至種種離奇古怪的社會行為，我們的心智的確大有毛病。
人生充斥著各種問題與壓力，當今社會，我們幸運地避過上世紀的戰禍與災殃，但現實生活和社會壓力，卻能輕易地把大家推向精神病的邊緣。誰沒有失眠？誰沒有思緒不斷？往往想把腦內活動回歸於零，卻偏偏不停地越想越多，以至徹夜難眠。人生可憐，生活壓力迫得人無休止地運作，道家講養生，「開口神氣散，意動火工寒。」 連出聲或思想都要可免則免，而我們除了不斷工作，不斷被手機侵奪，精神怎不失調？
生活環境，社會壓力，不是輕易便可改變或調整，人在此中，只能盡力保有健康的心態。「Happy mind, happy life.」快樂愉悅的心態才能創造開心歡喜的人生，是真實證驗也好，是自欺欺人亦無妨，心態正面，帶著微笑，難關總較易渡過。「When it rains, look for rainbow. When it is dark, look for stars.」無論是雨中彩虹或是暗夜星光，政治清明還是政治黑暗，人始終可以選擇。傾慕莊周「憑空御虛」而起名「憑風而眠」的林風眠，不知對現世境況有何畫意？Dr Wayne Dyer,「If you change the way you look at things, the things you look at change.」觀感是否可以帶來改變，有待驗證。上世紀的人間冤苦，希望本世紀不會再來，而改善，總不能期望by chance，只有by change。正如失眠，何不嘗試「憑風而眠」？而世事，總有方法，只要肯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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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每位救援者致敬
願香港人彼此扶持走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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