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不哥臣服後,忽必烈面臨如何治理這些地區的問題。
當時,他實際管轄的政治版圖包括:中原地區(位於長城以南、秦嶺淮河以北)、東北地區(包括整個黑龍江流域)、朝鮮半島北部、漠南漠北蒙古草原全境(內蒙古和外蒙古地區)及西伯利亞南部地區、西域大部份地區(今新疆東部和南部)、吐蕃地區(包括今青海、西藏、四川西部等地)以及雲南地區等地。
前文已經講過,少年忽必烈就非同一般,心懷大志。二十多歲時,忽必烈曾向海雲法師詢問:「佛法中是否有安天下之法?」
海雲建議他:「求大賢碩儒,問以古今治亂興亡之事。」
此後,忽必烈徵召漢儒,與他們的交談,通過他們對儒家經典的講述,發現儒家文化博大精深,不僅包括為人之道、處世之方和如何處理各種人際關係之方,還涵蓋為君之道、治國之法等。
即位詔書透端倪
深受儒家思想影響的忽必烈,在公元1260年即大汗位開始,就在王鶚起草的即位詔書中表明了他將致力於文治、效仿漢法的想法。
在詔書中,忽必烈仿照漢地習慣,自稱為「朕」,稱他的哥哥蒙哥汗為「先皇」。詔書中先是稱「朕惟祖宗肇造區宇,奄有四方,武功迭興,文治多闕,五十餘年於此矣」。
即:自成吉思汗以來武功卓絕,但馬上得天下,卻不可以馬上治天下,對於幾十年來缺少的文治,忽必烈表示自己將致力於此。但他也明白,「時有先後,事有緩急,天下大業,非一聖一朝所能兼備也。」
隨後,忽必烈在詔書中說了群臣擁戴和自己即位的原因,並說自己「雖在征伐之間,每存仁愛之念,博施濟眾,實可為天下主。天道助順,人謀與能」。
他還申明「祖述變通,正在今日,雖承平未易遽臻,而饑渴所當先務」。即:改革就在今日起,要適應中原百姓的實際需要,建立適應新形勢的制度。而當前最迫切的問題是解決老百姓的「 飢渴」(溫飽)問題。
在詔書中,忽必烈最後說自己「欽應上天之命,勛親斯托,敢忘列祖之規?」希望「遠近宗族、中外文武,同心協力」。
無疑,對於剛剛繼承汗位的忽必烈來說,對於其治下的蒙古帝國疆域採取不同以往的統治方式,就是一場大變革。
而當時忽必烈金蓮川時的謀士,也就是翰林侍讀的學士郝經,他與忽必烈致力於文治,將目光轉向漢人的統治制度的想法是一致的。
郝經認為採用漢法是必走之路,他在忽必烈即汗位後,上書建議忽必烈「為人之所不能為,立人之所不能立,變人之所不能變」。
他認為「綱紀禮義者,天下之元氣也;文物典章者,天下之命脈也」。如何做君王呢?他列舉了漢代以來的明君皆「有功於天下甚大,有德於生民甚厚」,而天下人知「有君臣父子夫婦昆弟,人倫不至於大亂,綱紀禮義、典章文物不至於大壞」。這正是明君治理的結果。
忽必烈當下之計,應「大為振澡,與天下更始」,「奮揚乾綱,應天革命」。
郝經還以北魏孝文帝、金世宗為例,來說明他們之所以能確立中原統治之方。就是他們以漢法為政,其結果是「天下晏然,法制修明,風俗完厚」。
郝經上書中提到的漢法,指的是「援唐、宋之故典,參遼、金之遺制,設官分職,立政安民,成一王法」,而對於蒙古「國朝之成法」,有益部份也應該保留。
此外,釋子聰(劉秉忠)也按照忽必烈的要求,參考中原各代王朝古制,加以篩選,把適宜蒙古之法逐一陳列,以備世祖參考。因此時,釋子聰仍是一副僧人裝扮,不合時宜,忽必烈遂拜其為光祿大夫,位至太保,並賜子聰府第厚爵,把翰林侍讀學士竇默之女嫁給他,並賜下新名「劉秉忠」。
釋子聰想到「既天生萬物,自隨分,有安排」,於是坦然接受王命。此後凡選拔人才、定都北京、擬定國號、制定禮儀典章等諸項大事,他均親自參與、制定。他以天下為己任,事無鉅細,凡有關國家大體之事,向來知無不言。當時有人稱他是「易地諸葛,彌天道安」。
仿中原王朝定年號國號 元朝建立
忽必烈推漢法的重要一步是其開始採用年號紀年。蒙古最初紀年並不使用年號,成吉思汗時採用十二生肖紀年,如鼠兒年、羊兒年等。公元1260年,忽必烈即汗位後,學習中原王朝慣常的年號紀年方法,於五月發布《中統建元詔》,正式建年號「中統」。
詔書中明確說要「稽列聖(指蒙古歷代大汗)之洪規,講前代(漢族王朝)之定制」,與即位詔書中所言的「祖述變通」一脈相承。
詔書中還說:「建元表歲,示人君萬世之傳,紀時書王,見天下一家之義,法《春秋》之正始,體大《易》之乾元。」公元1260年被稱為「中統元年」。
同年十二月,忽必烈再發詔書,宣布他要「鼎新革故,務一萬方」,再次表明他推行漢化改革的決心。
公元1264年八月,忽必烈發布《至元改元詔》,取《易經‧坤卦》「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乃順承天」之義,改「中統五年」為「至元元年」,並因改元,大赦天下。
公元1271年(至元八年),忽必烈採納劉秉忠的建議,取《易經》「大哉乾元」之義,將國號由「大蒙古國」 改為「大元」。
「大元」暗含大的源頭「天」,表示國家極其廣大,亦表明自己受命於天。「大元」國號正式出現,忽必烈也從大蒙古國「合罕」變為大元王朝首位「帝」,忽必烈為「元世祖」。
忽必烈在《建國號詔》中說:「誕膺景命,奄四海以宅尊;必有美名,紹百王而紀統。肇從隆古,匪獨我家。且唐之為言盪也,堯以之而著稱;虞之為言樂也,舜因之而作號。馴至禹興而湯造,互名夏大以殷中。世降以還,事殊非古。雖乘時而有國,不以利而制稱。為秦為漢者,著從初起之地名;曰隋曰唐者,因即所封之爵邑。是皆徇百姓見聞之狃習,要一時經制之權宜,概以至公,不無少貶。」
這無疑表明,忽必烈認為自己是中國歷代王朝的正統繼承者,而「蒙古」的稱謂是「一時經制之權宜」,並不完善,而用「大元」之名,是「奄四海以尊」,「紹百王而紀統」。這樣的認知也在為忽必烈一統天下做鋪墊。
對於忽必烈開創元朝,歷史上早有預言。在北宋邵雍的〈梅花詩〉第三節講到:「天地相乘數一原,忽逢甲子又興元。年華二八乾坤改,看盡殘花總不言。」
「天地相乘數一原」,意為:天干、地支相乘的年代又回到開頭。就是,新一王朝的氣數起始之時。而元朝國號取自《易經》的「大哉乾元」,本身包含的寓意就是「萬物資始乃統天」 的氣象。
在「忽逢甲子又興元」中,「忽」字,隱喻元世祖忽必烈。「興元」 指:元朝興起。◇(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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