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召飲。
好友非常人,座中皆是豪英,不知老之將至,不知兔去龍來,癸卯又將換了甲辰,天曉得。
這個星期倫敦火車工友罷工一星期,火車司機年薪大約65,000鎊,不少也不多,加薪多少和工作條件如何,每年都要檢討調整,但乘客的權益和合理準時服務,誰又會理得?
半隱者卜居山城,離倫敦不近不遠;從倫敦市中心聖潘克拉斯和英皇十字車站出發(St Pancras & King’s Cross Station),總可以經過那座鋼琴,那座近星期因小粉紅的柒事鬧得沸沸揚揚,天下誰人不知的留英中國人的雙重性格雙重標準,既已成為英國公民享受出入境言論民主自由,卻又手揮五星紅旗聚眾紅粧為祖國搖旗吶喊,擁抱滅聲的極權;難怪以常理出牌的網紅K博士,更紅得發紫。在車站有兩座鋼琴,第一座黃木色,經過敲了幾聲,琴音清越,無人會。再前行另有黑色一座鋼琴,由著名歌星約翰紐頓(Elton John)送贈,挨近玻璃幕牆昇降機,一旁是歐洲之星火車乘客入口處,空間可以集會,可以公開表演錄播,座中已有一名男子在彈琴,自我陶醉,早上乘客匆匆上路,如果不是彈得非常棒而特別差勁,也是無人理會。
火車工友罷工,而倫敦橋站又有人擅闖火車軌,北行火車線都延遲了近30分鐘,幸好增建的站台寬敞明亮,訊息清晰,候車人大都好整以暇,耐性等待,集體運輸交通工具大都快捷準時又舒服,當然費用不算便宜,但少了自駕費神,泊車的煩惱,也是可以的選項。
半隱者家居增建過,大方實用,先後運送過來的幾百箱物事,各得其所,當然還有很多很多帶不走的,演奏會用的三角琴都送出去了,如今是一具古典三角木琴,友人心癢忍不住彈了幾手斷章,琴音魅影,勾回來了山城歲月滄桑。嘆過咖啡,半隱主人毫不吝嗇展視4件家當,與客同賞。
先是無相之相,半隱者平生浪遊,乘搭飛機總是揀選最後一個位置,儘量在不擾人情況下,上窮碧落30,000呎高空照相,黑白分明又不分明,天下混沌,鬼斧神工,南北東西,古人只在想像中,誰可以躬身凌空偶開天眼覷紅塵,看下去滄海一粟,人生如寄,黑白留痕,還將用心。
半隱者跟著引領我輩魂遊墓園,巴黎墓道,米蘭墳地,何懼死之將至?花崗岩石雕像,歲月殘蝕風雨侵侵,不掩生之悅,石像裸體有之,身本潔來還潔去,天使雙手扶持,悅納、悲憫。每至歐洲大城鎮,夫人去購物,半隱者獨自到墓地佇立尋吟。
從墓地又回到哲學之道,展示西田幾多郎(Nishida Kitaro 19.05.1870-07.06.1945)中文書法,為每幀書法條幅治印,朱紋白痕,篆隸風流,墨酣灑暢,鈐印硃紅,埋首壽山、青田,頑石點頭,不知日夜。最後是半隱者平生所好貓頭鷹畫印。
貓頭鷹哲學,只好由半隱者夫子自道。20年前執教山城學府的哲學系,每一年都會創作一隻貓頭鷹頭像水晶文鎮,送贈哲學系每一位畢業生,第一屆那雙眼晴半開半閉,似曾相識,墊上整整齊齊擺放了一十八隻。人走茶涼,去年慶祝哲學系學會成立20周年紀念,無人知會,茶涼得真快。
吃吃笑說半隱者似是雜家,由博雜入專精,算不算是通識。滿屋畫意詩情,滿滿人文氣息,倒無半點煙火味,叫外賣方便、便宜,有客聲言不要中餐,印度咖哩紅白酒相配。飯後搬出12345瓶威士忌,一一品嚐。室外草綠欣欣,柏木尚未森森,一隻喜鵲正在啄食著陽光。半隱者10兄弟姊妹排行第三,我也是10個中排第三,大家的兄弟姊妹都不齊全。今番有閑一壺濁酒巧相逢: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本報專欄作家所提出的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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