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由「你知幾時」、「飛躍舞士」的年代接觸賽馬,即80年代中期。跟阿爸看董驃,在投注站門外等待,成年後,每個年初三,會約阿爸齊齊入場賭賀歲馬,當拜年。

那個時候,香港馬會主辦的國際賽事,已經有聲有色。有香港名駒越洋出戰,也有轉播外國的一級大賽。一直打算前往世界不同馬場見識見識,例如去法國看凱旋門大賽,去澳洲看覺士盾,去日本看安田紀念賽。只是,人懶,一年拖一年,去過的馬場,還是侷限在沙田與跑馬地。

人在英國,那股想去外地馬場的熱血,又燃燒。首選當然是6月舉辦的皇家雅士谷賽期,英國王室官方活動,名駒雲集,衣香鬢影。只可惜,始終抽不到時間。退而求其次,改在7月底的英皇錦標賽日朝一朝聖。最大分別,是dress code。

皇家雅士谷賽期對入場者的衣著打扮有嚴格規定,餘下賽馬日,沒有。官方網頁列明,dress code只屬建議,不屬要求。在香港的話,不是必需,像賭聖要臨時臨急找張硬卡紙畫條呔符合標準,肯定超過一半馬迷還是T恤加條短褲。

我想去皇家雅士谷賽期,想見到查理斯或者戴圖理也是藉口,最大理由,我懷疑只是想找一個原因,讓我可以強迫自己打扮。在日常的爛身爛勢之中,有機會穿穿禮服著著皮鞋而不突兀,也是開心事。總不可能打條煲呔去學校跟其他家長排隊接阿女放學。

一直以為,沒有嚴格dress code的話,只有兩個結局:1)全場人若無其事,繼續著波衫最多換件polo恤。2)怕變成異類,還是跟足建議,男士恤衫西褲加件外套,女士一律長裙。要知道,我去的,只是最基本的公眾席,不是入場費較高的會員席。我是2,在衣櫃找出唯一一套還合身的禮服,還怕過份隆重。

現實是第三種可能性:有人隆重到似登台表演,低胸到連去康城影展紅地氈搏出位的明星仔也自愧不如;同樣有人背心踩對波鞋不著襪,人人悠然自得,好像互相排斥又偏偏有份和諧感。喜歡的話,有人甚至穿上和服也不會惹來注目。

場內氣氛當然有很大分別,跟香港比較的話。跑馬地的氣氛還寫意一點,在沙田,完全是賭場。你試試鋪張野餐墊在跑道前開餐?保安不來騷擾,其他阿叔阿伯也肯定連環爆粗。

在香港的馬場,投注最緊要方便,臨開跑前30秒最緊張刺激,填好的彩票趕不及下注的話,像死人塌樓大件事。

在雅士谷,原來還是口述投注,在一個伯伯面前,慢慢講清楚,買甚麼彩池,買甚麼馬匹,買幾多錢。我不是像007買身家,我買一鎊兩鎊咋喎,一樣。可以想像,如果香港一樣低科技,應該個個賽馬日也有血案發生。

硬件上,沙田馬場真心世界級,螢光幕大到一個地步,在公眾席,就算看不到真馬的角逐過程,看電視畫面,也肯定清清楚楚。

雅士谷呢?我站到最近跑道的側邊,但由於地勢向下傾斜,視線必定受到面前欄杆阻隔,不太可能看得見全貌,很多時像偷窺,更多時候靠估,肉緊程度自然大受影響。

一邊的重心是聚精會神刀仔鋸大樹,另一邊的重心是約齊三五知己或一家大細享受陽光,就會有這樣的分別吧。不是抬高一邊踩低一邊,只是客觀點出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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