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像我母親一樣,是個大台支持者,你會發現一個好奇怪的現象:打開它們的娛樂新聞台,每一日,我說每一日,主播也會介紹《華燈初上》有幾受歡迎,情節有幾引人入勝,不了解的話,肯定以為《華燈初上》是它們的出品,像那齣甚麼《家族榮耀》。

完全不是。《華燈初上》是Netflix投資的台灣製作。一連三季,除了在台灣大受歡迎,在香港也成為大熱,在中國就不敢說,中國觀眾無理由看到Netflix出品,才合理。原則上,Netflix是大台的競爭對手:觀眾花了時間收看網上串流平台,自然影響傳統電視頻道的收視,以至收入。不過,在本身節目無以為繼的今天,娛樂新聞台不報《華燈初上》,可能要報《940920》。

難道,香港沒有辦法拍到一齣《華燈初上》?我不是說製作質素。有看過Viu TV好幾齣劇集例如《男排女將》,例如《IT狗》,在資源嚴重短缺的情況下,新一代電視創作人也能夠拍出如此水平,敢說得到Netflix揼本的話,要去到《華燈初上》的高度,不是不可能的事。問題是,Netflix會否為香港電視劇集注資?

以我所知,答案是:不會。因為,語言問題。投資一齣台劇,對白主要是國語,市場夠大;投資一齣港劇,對白用廣東話,太大侷限,不划算。我覺得客觀侷限總有辦法解決:例如,完成一個粵語版本後,再配音製作一個國語版本?又或者,參考《艾蜜莉在巴黎》(Emily in Paris)的方程式,就說一個港男或港女,去到外國生活?到時,說粵語好,說國語也可以,說英語又合理。不可能再推說語言是決定性因素。

有沒有必要為了得到Netflix垂青,如此委曲?有。Netflix已經是一個全球性組織,對全球一體化帶來超級誇張的功用。沒有Netflix,遠在香港的觀眾,可能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追看西班牙的電視劇,例如《紙房子》(Money Heist),或者德國的《闇》(Dark),反之亦然。舉個更明顯的例子,近幾年,Netflix不斷投資南韓劇集,先有《屍戰朝鮮》,再有《魷魚遊戲》、《殭屍校園》,大受歐美觀眾追捧。《魷魚遊戲》甚至登陸金球獎,成為史上第一齣獲得提名的韓劇。成功到一個地步,其他網上串流平台,也要投資製作《雪戀花》之類的南韓出品。就算不貪Netflix的製作費,也貪Netflix的滲透力。

就再退後一萬步,假設Netflix真係打本開拍港版的《華燈初上》,讓劇組重現八十年代中國城與大富豪的風味,有沒有辦法炮製出類似的叫座力?懸疑追兇情節,尚且是港劇慣用多年的技倆,功多可能藝熟。卡士點搞?《華燈初上》有林心如做總製作人,一聲令下,除了網羅到楊祐寧、楊謹華、凰小岳等紅星做主角,還找到霍建華、鄭元𣈱、吳慷仁、許光漢、徐若瑄等不同年代台灣高知名度偶像客串。換了在香港,有能力的年輕製作人,沒有人際網絡;打到友情牌的上一代製作人,又沒有與時並進的自覺性。最後,會變成怎樣?應該會變成曾志偉的新節目,再找錢嘉樂做他的下把,正在考慮復刻《獎門人》……然後,無綫公布最新業績,慘蝕六億幾,平均每一日硬蝕百幾二百萬。說句實話,《華燈初上》不算甚麼驚世神劇。不過,林心如至少沒有為了討好單一市場而放棄全世界。原來已經很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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