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美國新澤西小鎮上的電纜製造商在美國和中國之間軍事競賽中發揮了大作用,並幫助華盛頓在海底擊敗了北京。

海底電纜負責傳輸99%的跨大陸互聯網流量,包括即時聊天訊息、股市交易和軍事機密。海底電纜也成為中美科技戰的關鍵武器之一,它很容易受到破壞,中美之間過去相互指責對方竊聽電纜、監視數據,或進行網絡攻擊。

目前世界上只有4家主要的公司進行海底電纜生產、鋪設與監控的業務,分別是美國的SubCom、日本電氣(NEC Corporation)、法國的ASN(Alcatel Submarine Networks),以及中國的華海通信(HMN Tech)。

美國的SubCom總部位於新澤西州,外觀看起來不起眼,但在維護美國國家安全上扮演重要角色。

SubCom在冷戰時期,負責監控蘇聯潛艇項目。現在,它是美國唯一一家,同時也是美國軍方信賴的海底電纜公司。

通往印度洋美國海軍基地的秘密支線

SubCom在2020年宣布,公司參與建造全球第一條連接歐洲、中東、非洲與亞洲的海底高速電纜「阿曼澳洲電纜」(OAC)。OAC連結澳洲珀斯(Perth)到阿拉伯半島的阿曼首都馬斯喀特(Muscat),途經位於印度洋的Cocos Islands,以及迪亞哥加西亞島(Diego Garcia),是一個橫跨印度洋的海底電纜網絡。

「阿曼澳洲電纜」(OAC)在2022年10月投入使用。

路透社的調查報道說,這條近1萬公里長的海底電纜鋪設了一條通往印度洋美國海軍基地的秘密支線,通往迪亞哥加西亞島。該島位於馬爾代夫以南逾1,100公里,是英屬印度洋領地的一部份,自1960年代以來美軍一直使用該島。

美國太平洋艦隊也向路透社證實這條秘密電纜支線的存在。這條支線由SubCom鋪設,美國政府若有敏感的海底電纜計劃,只與該公司合作。

根據船舶追蹤數據,SubCom的船隻「CS Dependable」在2022年2月至3月間,曾於迪亞哥加西亞島周圍海域停留數周,期間可能正在鋪設電纜,之後該船便駛往阿曼。

五角大樓秘密資助 確保軍事重鎮通訊

路透社引述兩名知情人士的消息說,在這個造價3億美元的OAC電纜計劃中,美國五角大樓秘密資助其中三分之一的費用。作為交換,SubCom需讓海底電纜的路線通過迪亞哥加西亞島,因為那裏是美國海軍基地重鎮。如此一來,華盛頓就可以確保該地的軍事通訊,是受到美國企業的管理與保障。

SubCom建設的海底電纜網絡,構成了美國政府的海底電纜安全網。位於英國的海底電纜顧問公司(Undersea Cable Consultancy)總監 Eckhard Bruckschen指出,美國若想控制海底電纜,SubCom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美國到香港的光纖電纜計劃被叫停

美國司法部曾在2020年,因為擔心中共間諜活動,叫停了「太平洋光纜網絡」(PLCN)項目中,Google、Meta與亞馬遜建造從美國到香港的海底光纖電纜系統的這部份申請。

2020年4月8日,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批准了Google提出的啟用與台灣連接的海底光纜的請求。根據Google與美國司法部、國土安全部和國防部簽訂的臨時國家安全協議中所規定的內容,Google要求對連接美國和台灣的海底光纜系統進行為期6個月的商業運作的特別臨時權限。

在提交給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的海底電纜系統申請中,PLCN申請項目將使美國和亞洲之間的海底電纜連接達到最高容量,並使其成為美國和香港之間的第一個直接連接的光纜。

但該項目中涉及香港的部份引起了美國對國家安全方面的擔憂。因為「太平洋光纜網絡」(PLCN)項目的一個重要投資者是「太平洋光纜數據通訊有限公司」(Pacific Light Data Communication Co. Ltd. – PLDC)。這是一家香港公司,是由中共第四大電信服務提供商「鵬博士電信傳媒集團有限公司」(Dr. Peng Telecom & Media Group co. ltd.)控股的子公司。

退出中國生意 專心與美合作

兩名知情人士表示,SubCom在2022年與全球最大的海底網絡電纜投資者Google簽署了協議。這項合作將世界各地的雲端資料中心,與SubCom的海底電纜網絡做連結,幫助Google建立世界上最大的私人資料網絡。

報道說,在前總統特朗普政府開始反擊中國科技公司的不公平貿易前,SubCom為全球電訊與科技公司鋪設海底電纜,包括中國國營的電訊公司。但在中美貿易戰開打,地緣政治關係緊張的當下,SubCom已選邊站,只跟美軍與美國大型科技公司合作。

圖為中國大陸一家通信電纜的廣告牌。(TEH ENG KOON/AFP/Getty Images)
圖為中國大陸一家通信電纜的廣告牌。(TEH ENG KOON/AFP/Getty Images)

擊敗華海通信 逼退中國金主

2022年,SubCom再次擊敗中國海底電纜公司華海通信,被選中成為第六條東南亞—中東—西歐海底電纜(SEA-ME-WE 6)項目承建商。這條管道估計耗資約5億美元,涉及連接東南亞和西歐的19,200公里電纜。

包括微軟、Orange和埃及電信在內的SEA-ME-WE 6財團選擇了美國公司SubCom來建造這條線路,此舉促使兩家原本計劃投資的中共國有集團——中國電信和中國移動退出。

2022 年,SubCom再次擊敗中國海底電纜公司華海通信,被選中成為第六條東南亞—中東—西歐海底電纜 (SEA-ME-WE 6)項目承建商。(SubCom官網)
2022 年,SubCom再次擊敗中國海底電纜公司華海通信,被選中成為第六條東南亞—中東—西歐海底電纜 (SEA-ME-WE 6)項目承建商。(SubCom官網)

電纜鋪設成為中美國家安全之爭

幾位西方安全專家說,根據中共《數據安全法》規定,如果有關資訊涉及國家安全問題,國內公司和機構必須與政府分享數據。這表明中國公司營運的數據可能容易被中共截獲。

新美國安全中心(Center for a New American Security)技術和國家安全副研究員Alexandra Seymour說,中共通過其3家國有電信公司擁有海底電纜的野心「引起了很多間諜之憂」,因為它給政府提供了指導數據流量的工具。

中共被質疑危害國家安全之際,美國公司正在越來越多地建設連接盟國的管道,而中共則投資於連接亞洲和非洲大部份地區的管道。

SubCom母公司買下菲造船廠 控制戰略要地

SubCom的母公司是美國最大的私募基金「博龍資產管理」(Cerberus Capital Management)。2022年,該私募基金斥資3億美元買下位於菲律賓前美軍基地的一家造船廠,擊退來自中國的競爭者,目的是控制這處接近南海的戰略要地。

博龍資產管理的共同創始人兼行政總裁Stephen Feinberg在特朗普政府時期曾擔任白宮情報顧問委員會成員,為總統提供外國情報事務意見。
根據兩名曾在美國政府專案工作的海底電纜相關人員,SubCom對美國的重要性正逐漸增加,它的重要性共有兩個層面,分別為經濟性和軍事性的。

保障軍事通訊 守住互聯網霸主

華盛頓需要SubCom來擴大海軍的海底電纜網絡,這樣可以為軍事行動提供順暢的通訊網絡,並加強對中共不斷擴大的海軍艦隊的監視。拜登政府基於戰略目的,希望SubCom能夠建造更多由美國主導與監控的商業海底網絡電纜,以確保美國能夠守住自身在互聯網上的霸主地位。

華盛頓智庫威爾遜國際學人中心(Wilson Center)的負責人Kellee Wicker告訴路透社,Google與SubCom的合作,對華盛頓而言是一種戰略上的勝利。因為這些計劃確保了美國的網絡安全,並且讓中國公司越來越難以取得互聯網硬體。

「海底電纜是巨大的實力槓桿,如果不能夠直接控制其網絡,就必須找一個可以信任的公司來管理。」Wicker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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