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時,浙江鹽官(今海寧市)有位叫李生的人,早年曾參加過童生試,但到了四十多歲時,仍沒有通過考試,只好在學館中招收學生以教書為業。他被村裏的農民聘請,每年可以賺錢二十多緡(一緡就是一串銅錢,一般每串一千文)。他教十幾個頑皮的孩子,覺得很煩,但他沒有其它更好的工作可做,只好咬咬牙,降低姿態,繼續教下去,這其實並不是他的本願。他住在村裏,這十幾家學生的家長輪流供應他飯菜,有剩餘的食物他就拿去給乞丐。
有一個老人,經常來向他乞討,李生並沒有覺得煩,而是每次都讓老人飽餐一頓而去。有一天,李生的眼睛得了病,腫得非常厲害,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老人來看望他,說:「先生,您的病其實很容易治好。我會去找一些草藥,煮了給您洗眼睛,很快就會好的。」不久後,老人果然帶來了一些草藥,氣味非常香。他按照老人的方法熬煮、洗眼,果然病情迅速好轉。李生非常感激,送給老人兩百文錢和一些肉食來表達謝意。老人吃飽後問道:「先生,您現在覺得眼睛和以前有甚麼不同嗎?」李生回答道:「沒有甚麼不同,只是感覺很清爽而已。」
老人說:「不是這樣的。我把書放在桌子下面,請先生隔著木板向下觀看。」結果書就像放在玻璃下一樣,每個字都看得很清晰,李生感到非常驚訝。老人說:「既然先生現在有了這樣好的眼力,何必再去教學生呢?每天拿一百文錢到賭場押注,就能輕鬆賺到錢財,這不比教這幾個頑童更好嗎?但是,人的福氣是有限的,不能過於貪心。你每天只能贏一百文錢,保障一家人的溫飽,這就已經和仙人一樣了。如果貪心過多,就會招來鬼神的忌諱,必然會有禍害,一定要謹慎!切記!」李生非常高興,來不及細問原因,老人就大笑著離開了。
第二天,李生辭去了學館的工作,來到賭博場。此後,他每天都能贏到一百文錢,家裏人都衣食豐足,非常開心。他謹守老人曾經囑咐他的戒律,不敢多取,所以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當時有一個姓張的富家子,他在賭場上已經輸掉了大量的金錢,十分忿恨,希望能找到一個賭博高手幫忙。他四處打聽,後來他的一個弟子告訴他,李生有神通眼力。張子高興地帶上禮物來拜訪李生。起初李生不願接受,張子就一直跪下來不斷地請求。李生知道天機已經洩漏,但又不能推卻,說:「我的技能每天只能賺取一百文錢而已,對於你來說有甚麼用呢?」張子回答說:「先生遵守法規,秉持廉潔,不敢超越底線;我跟著先生後面做,這是我的事情,不會給先生帶來麻煩。而且,一旦當我收回以前所失去的東西時,我將重酬先生,先生不必為此擔心。」
李生心動了,於是帶著他來到了賭場。李生先下幾文錢,富家子就跟著他後面下了個滿注,不過幾天,以前輸掉的錢財都被張子贏了回來。開賭場的人聚集在一起商議,說:「奇怪啊!張子以前總是輸,怎麼最近變得所向無敵呢?不弄清楚原因,我們大家都沒法再做生意了。」他們經過周密的私訪,知道是李生在暗中幫忙。大家都說:「如果不除掉這個人,我們怎麼能繼續賺錢呢?」於是他們共同策劃,用五百兩銀子來賄賂一班乞丐,對他們說:「某個村子裏的李生是我們的仇人,給你們五百兩銀子,只要挖掉他的雙眼,領頭的人不過是充軍流放,用這些錢在流放地做生意,也可發財致富了,何必在鄉間受苦呢?」
一個流浪壯漢答應了,帶著幾個乞丐躲在樹林裏。當看到李生經過時,突然跳出與李生搏鬥,將李生抓住並挖掉了他的雙眼。然後他們向官府自首,說因為雙方忿怒相爭而誤傷了李生,所以得到了輕判,被流放。而李生失去了雙眼,後悔也來不及了。幸虧張子重新恢復了他以前的家業,聽聞先生為此受累,遭受了不幸,便改過自新,送去一千兩銀子來報答李生,使他能得以享盡天年。#
資料來源:《續客窗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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