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你是種族主義者,這並不是因為他們關心種族或民族,或要消除種族主義。他們說你是種族主義者,是因為這很有效,這是一個讓人閉嘴的工具。」「他們說美國和英國以及其它甚麼國家是世界上種族主義最嚴重的國家。可是請注意, 他們從未離開過。」政治評論家基辛說。
楊傑凱:今天,我將採訪康斯坦丁基辛(Konstantin Kisin),他是一位旅居英國的諷刺政治評論家,也是Triggernometry 播客的聯合主持人。基辛在蘇聯時期出生於莫斯科,是新書《一個移民寫給西方的情書》的作者。基辛說,問題不在於邪惡之徒到處跑,想讓事情變得更糟,問題在於,那些信奉意識形態的人允許惡人以大局為重的名義做可怕的事情。
楊傑凱: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接上文:【思想領袖】為何允許惡人做壞事?(二)
11. 西方成功的原因:
自由
楊傑凱:我們需要自由,接受客觀現實,並達成共識。這些都與感知和權力運作無關。
基辛:是的,絕對的。對我來說,這就是西方成功的原因。因為在技術方面,它遠遠領先於其它國家,這是因為人們可以自由地進行實驗。他們不像在蘇聯那樣接受中層官員的指令,也不像現在在共產中國那樣。你可以自由地創造一些東西,看是否可行。如果人們喜歡,對其他人有價值,你就會得到回報。
這不是因為你設法說服了某些官員,說你做的事情正確,而是因為你周圍的人正從你的工作中受益。你以在社會上的成功來衡量你的貢獻。現在,當然,這是一個理想的觀點。不是每個在西方社會成功的人都有貢獻,有些人或組織是寄生蟲。但這個模式很清楚:如果你的創造能使他人生活得更美好,就能得到回報。所有這些都是基於自由的理念。
楊傑凱:這也是為甚麼很多人急著要來這裏的原因。他們知道這實際上是可能的,而這在其它地方肯定是不可能的,差遠了。
基辛:對,以我為例,父母在我出生時很窮,後來他們曾經一度很富有,但時間不長。他們把我送到英國的寄宿學校。在此期間,我父親受到俄羅斯政府的各種誣陷,不得不用假身份逃離這個國家,最後一無所有。因此,我作為一個富家子弟上了大學,到了二年級,就睡在當地的公園裏,沒有棲身之地。
那是在20年前,楊,可是現在我坐在這裏,在紐約、在麥迪遜廣場公園旁邊,我們正在進行這個對話。這種事怎麼能發生呢?在世界的哪個地方會發生這種事呢?你沒有家庭、沒有關係、沒有人幫你牽線。在其它地方你能追求夢想,成就自己,並擁有所有這些機會嗎?
你能告訴我這發生在俄羅斯嗎?不,不可能。會發生在共產中國嗎?不可能。允許你這樣做的社會在哪裏?只有這樣的社會才允許你發揮你的潛力。如果你真的想實現甚麼,你可以。你來自哪裏並不重要,膚色也不重要。這就是為甚麼人們要來這裏。這就是為甚麼人們寧可死在地中海,寧可省吃儉用也要來西方。這就是為甚麼人們要跨越這個國家的南部邊界,這就是他們想要的。
順便說一下,再看看這個國家和英國的那些種族活動家。他們說美國和英國是世界上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國家。你見過他們離開嗎?他們沒有去外面更好的地方,他們從未離開。這是為甚麼呢?
楊傑凱:可以說,他們中的許多人都很有創業精神,我想說。
基辛:對,在這裏他們有機會做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欺騙。他們在這裏有這樣的機會,因為在這個社會,只要你追求,就會得到獎勵。
楊傑凱:請澄清一下,甚麼是欺騙?
基辛:欺騙就是利用西方白人的內疚感。確實這樣。我們非常成功,像人類歷史上的其它社會一樣,我們像其他人一樣在世界各地犯下可怕的暴行,但是我們也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社會。我們為此感到難過,感到內疚,感到不安,而且我們接受了這種思維訓練。
比如我,是一個黑皮膚的第一代移民。我甚至想:「也許我不應該談論這個,因為這是我們現在已經灌輸給自己的想法。」這些人知道這一點,他們知道這是一種有效的策略。早些時候,我說現在我們正在選舉英國保守黨領袖,也就是選舉下一任首相。
這是我們在英國政壇所見過的最為多樣化的領域。在這場競賽中,參選人數比在左翼工黨中曾擔任過部長或影子部長的人還要多。這很瘋狂, 參選人有不同背景的婦女,有非洲背景的,有亞洲背景的,有印度背景的,人們來自各個地方。我禁不住笑,保守派有時是多麼的天真。他們在想:「如果我們這樣做,他們就會停止罵我們,就不再罵我們是種族主義者了。」
12. 罵對方是種族主義者 以此作為讓人閉嘴的工具
楊傑凱:他們在想:「看看我們現在是多麼地多樣化,現在,我們已經沒問題了。」
基辛:對,可是這從來都不是說誰真的是種族主義者。他們罵你是種族主義者,不是因為他們關心種族歧視或者要消除種族主義。他們罵你是種族主義者,是因為這一罵很有效。這就是他們這樣做的原因。他們不會停止罵。
楊傑凱:你是說,這是一個獲得權力的工具。
基辛:這是一個讓人閉嘴的工具。既然你不能贏得辯論,其實也並不想進行對話。「你說我們的社會很糟糕,好吧,我們和甚麼相比?」這是托馬斯索維爾的三大問題之一。「與甚麼相比?」在俄羅斯,我們問同樣的話,一切都在比較中理解。可是如果你不能贏得辯論,那麼,你要做的就是讓任何提出這個問題的人閉嘴。
這只是一個工具,於是他們就隨便用,把不同意他們政治觀點的同性戀者說成是患有「內化同性戀恐懼症」。他們會對棕色人種說他們是他們種族的叛徒,或者對黑人說他們是他們種族的叛徒。這些人關心的不是事實,而是獲勝。
楊傑凱:所以,言論自由對你很重要。
基辛:是的,我想我們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
楊傑凱:我當然在一些《美國思想領袖》節目中談到過這個問題。全世界的喜劇,當然包括美國和英國的喜劇,已經被這類規則嚴重破壞。請向我解釋,為甚麼你說無論你想說甚麼都會很有趣。為甚麼喜劇如此重要?
基辛:喜劇的情況是,那些非常成功的人,比如說比爾伯爾(單口喜劇演員)或者喬羅根(喜劇演員),仍然可以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
楊傑凱:還有查佩爾。
13. 喜劇行業中
存在一種自我審查文化
基辛:對戴夫查佩爾或瑞奇格維斯而言, 言論自由是沒有問題的。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對他們來說,他們可以說任何想說的笑話。Netflix 會收到一些針對戴夫查佩爾的節目的投訴,但他們會在平台上繼續播放。他將會很好,因為有這些人的攻擊,反而幫助他賺得錢會比預想的還要多。但是,在他身後,也就是下一代喜劇演員,他們的情況會非常不同。特別是在英國,喜劇行業非常小,人人都認識所有人。
經營這個行業的人,多年來一直在談論尼卡伯恩斯,他是世界上最大的藝節——愛丁堡藝術節(Edinburgh International Festival) ——的組織者。在英國,如果你不參加愛丁堡藝術節,或者你在那裏做得不好,你就沒有辦法在喜劇方面獲得成功。她說,期待著一個「覺醒派」的喜劇新時代的到來。這些人是確定喜劇行業步伐的人,他們決定誰的喜劇節目上電視。這與喜劇圈完全分開。這些新人在喜劇俱樂部演出,為普通人表演,他們的口味和品位偏好與決定,甚麼節目能上電視的人非常不同。你明白我在說甚麼嗎?
楊傑凱:是的,可是真有「覺醒派」喜劇這種東西嗎?
基辛:你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為如果人們喜歡某樣東西,顯然就會有觀眾在外面等著。我不反對人們演我認為不好笑的喜劇。那很好。我只是不想讓他們告訴我甚麼該說或不該說。這是我的問題。如果人們在從事我不贊同的創作,那也很好,隨他們去吧。這就是西方的偉大之處。
人們應該自由地以任何方式成為喜劇演員。如果表演很糟糕,不好笑,誰在乎呢?反正外面還有其他人喜歡。這就叫自由市場。但我擔心的是,它(覺醒派)正在從裏到外吞噬這個行業。因此,下一代人就上不來。
以喜劇俱樂部為例,觀眾現在越來越願意在演出結束後去找俱樂部的老闆,說:「哦,我不喜歡那個喜劇演員說的話。不要再讓他上台了。」20年前,如果你在喜劇俱樂部說這些話,他們會讓你滾蛋。在喜劇界,沒有人會尊重這種要求,因為大家都知道,喜劇會挑釁、挑戰,它永遠不會偉大。有時你去看一場喜劇表演,會感覺很糟糕。
楊傑凱:當我說喜劇受到重創時,我的意思是這樣的。你實際上談到了這一點。你在書中談到了這一點。很多時候,喜劇是有趣的,因為它是對權力說實話。演員是宮廷小丑,允許這樣做,如果換其他人做這些事,可能會被砍掉腦袋。這種機會提供了這種輕鬆的感覺。我不知道在愛丁堡藝術節上導演會怎麼做,那似乎是不允許的。
基辛:當然不允許。在喜劇行業裏有人贊同我的意見,「我只是一個站在中心的人,試圖了解我們文化發生的事情,而不是政治或黨派。」然而,僅僅因為提問,你就自動成了不受歡迎的人。我不是在抱怨,也不是說我是一個受害者。我的生活很好,我對自己的處境非常滿意,但是我確實很清楚地觀察到,喜劇行業中存在著一種自我審查的文化。
萊昂內爾施萊弗,作家,在我們的Triggernometry 節目中提道:我們竟然不知道目前甚麼書不能寫,甚麼笑話不能講。人們正在進行全面的自我審查,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不這樣做,可能會受到懲罰。
如果你想創作自己的東西,想忠實於自己,你就必須離開這個行業,因為它的限制性很強。它允許那些已經成功的人繼續做他們所做的事情,這很了不起。但是,現在,在下一代人中,根本沒有出現真正能挑戰現狀、通過喜劇提出正確問題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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