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年在K-12教育上花費7,500億美元。儘管花的錢越來越多,我們得到結果卻越來越差。」「說到教育,美國還在使用一種有175年歷史的工業模式。」美國前教育部長貝琪德沃斯(Betsy DeVos)說,她是極少數主張廢除自己所管理的機構的部門負責人之一。
德沃斯表示:我們甚至未著手了解(封閉造成的)教育損失的廣度和深度、對孩子們的負面影響,特別是對最脆弱的孩子、大流行期間的低收入家庭的孩子的負面影響。如果你把教育損失與心理健康挑戰聯繫起來,就會發現一場災難正在逼近。
德沃斯是新書《不再劫持人質:為教育自由和美國兒童的未來而戰》(Hostages No More: The Fight for Education Freedom and the Future of the American Child)的作者。今晚,她將分析佛羅里達和亞利桑那等州正在採用的具有創造性的學校教育新方法,這些方法可能很快就會改變全美國數百萬兒童的受教育方式。
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Jan Jekielek)。
楊傑凱:貝琪德沃斯,歡迎你再次作客《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德沃斯:謝謝你。楊,很高興見到你。
1. 政府沒有做好教育
如何真正修復
楊傑凱:自從我們上次談話以來,已經過好幾年了。你當時是教育部長,可以不誇張地說,你試圖做的任何事情都受到大量的批評。而現在,你在書中寫到這一點。現在置身政府之外是甚麼感覺?你的生活有甚麼變化?
德沃斯:嗯,我一直在忙著寫這本書,書中談到了我們應該如何真正地修復美國的教育。我想說的是,這讓我感到非常振奮,同時這也是一種宣洩。我將繼續為孩子們呼籲,使他們的家庭有能力主導自己孩子的教育,這正是我在去華盛頓之前的30年間所做的。
所以在這方面,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現在我能夠以不同的視角和經驗來做這件事。我正在與各州州長和州議員,以及我們的一些聯邦民選官員合作,以便真正促進和推動政策,使家庭能夠做到這一點。
楊傑凱:那麼請跟我講講這個不同的視角,那是甚麼?你在政府中得到的重大教訓是甚麼?
德沃斯:嗯,那就是進一步證實了我在赴任之前就知道的事情——聯邦政府沒有做好教育,沒有以良好、積極和建設性的方式參與教育。孩子的教育,的確是家庭和最基層的政府單位的職權範圍,必須能夠由他們負責和控制。
我們現在看到,這種更有意義的教育方式正在全國各地出現。亞利桑那州是最近採行的一個州,是第一個通過立法落實教育自由政策的州,這將改變該州成千上萬個孩子的生活軌跡。我對此感到非常興奮,也對於這將如何繼續在其它州建立勢頭,以進行必要的政策改革,來實施同樣的事情而感到興奮。
楊傑凱:所以這讓我感覺很有意思,因為你是一個大型聯邦部門的負責人。當然,教育是留給各州管理的,但是各種聯邦機制都已經建立了,目的是隨著時間推移影響各州,對嗎?
德沃斯:正是。人們往往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事實:只有8%或9%的K-12教育的資金來自聯邦政府,但直接影響州和地方教育的法規和各種政策卻遠遠超過了這8%或9%,也就是說,政府為K-12教育提供的資金都有很多附加條件。
我認為,這筆錢如果在各州層面上由家庭參與控制,也會花得更好。用書包做比喻,孩子們每天都帶著他們一天所需的東西去上學,打個比方,我們就應該把已經花在孩子身上的資金(的使用清單)附在孩子的書包上,讓孩子們的家長弄清楚,孩子被分配到的學校是否履行了職責。如果不是,我們就要弄清如何讓學校履行職責。
2. 主張廢除美國教育部門
曾試圖阻止將資金撥給各州
德沃斯:K-12教育是我們國家中最不受干擾的行業。我們每年在K-12教育上花費7,500億美元。儘管我們在教育上花的錢越來越多,但是得到的結果、效果卻越來越差。如果我們授權家庭使用這些資源,自行做出購買決定,學生們將在K-12學習經驗中獲得我們所期待的創造力、獨創性和創業精神,這是我們迄今沿用了175年的工業模式尚未實現的目標。
楊傑凱:如果能發揮甚麼作用的話,聯邦教育部門應該發揮甚麼作用?我最近在節目中聽到一位受訪者直截了當地說:「把它徹底取消算了。」
德沃斯:我同意這一點。我認為這個部門不應存在。它是吉米卡特在1979年或1976年競選總統時對教師工會的一種回報,於1979年真正開始運行。從那時起,我們僅在聯邦一級的花費就超過1萬億美元,其明確目標是縮小成績差距。這些差距不僅一點都沒有縮小,從大多數衡量標準來看,實際上反而擴大了。
因此,沒有令人信服的理由去設立一個聯邦教育部。有一些法律,我們需要確保得到執行,以保護公民權利,並確保殘疾兒童得到他們需要的各種支持,但不需要為此設立一個聯邦部門,可以由其它已經建立的部門執行,並在那些部門得到很好的監督。聯邦教育部並沒有提高孩子們的教育質量。
楊傑凱:你可能是我所知道的第一個,主張廢除他們所領導的部門的部門負責人。
德沃斯:我早就是了,我在那裏的時候就這樣做了。我說,能讓自己丟掉工作,我會非常高興。事實上,我們向國會提交的最後兩份預算,實際上是試圖阻止將全部資金撥給各州以及地方各區。國會沒有認真對待這個做法,甚至沒有進行辯論,但是我希望他們這樣做。
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值得討論的問題,特別是在過去(疫情期間)的兩年裏,我們看到這個系統是如何運行和應對問題的。每個家庭都近距離地,親眼看到這個系統失靈。
3. 亞利桑那州新法案是美國兒童的未來
楊傑凱:我想談談你剛才提到的亞利桑那州的法律。這顯然是一個重大進展。在進入這個話題之前,我想談談上一屆政府。你實際上在(2021年)1月6日之後就退出了。你說特朗普總統已經越過紅線。我想給你一個機會,說說你的觀點,到底發生甚麼,以便觀眾在我們繼續之前非常清楚地了解你的立場。
德沃斯:好吧,這涉及到一些更多的背景。在11月的選舉之後,在11月的其餘時間和12月, 圍繞第二個COVID救濟方案的辯論正在進行。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可以把擇校、教育自由條款包含在該法案中。但是,白宮沒有專注於這種事,也沒有倡導這種政策。
因此,本來可以做到的事情沒有做到,而我的角色、工作,就是專注於為學生做正確的事情和一切我們可以做的事情。我幾乎已經完成了可能實現的目標。在1月6日,當我看到正在發生的事情,我沒有聽到總統說出他本可以說或應該說的話,至少我覺得是這樣,以結束正發生的事情。
他背棄他的副總統,這對我來說就像是一條底線。同時,我覺得我們本應該慶賀勝利,清點本屆政府取得的眾多成就。相反,我們卻專注於這個。我一直是一個向前看的人,這就是我繼續做的事情。這也是我認為我們需要做的事情。(註:1 月6日衝擊國會事件之後,教育部長德沃斯遞交了辭呈。)
向前看,讓我們從過去所做的事情中吸取教訓,繼續前進,做正確的事情,就我而言,就是為孩子們做正確的事情,從廣義上講,是為美國人做正確的事情。
楊傑凱:你談到亞利桑那州的這項法律。很多人都說這是開創性的,以前沒有過這樣的事情。那麼,請跟我講講有關這項法律的一些情況。你是否認為這是美國兒童的未來?由此起步,未來的方向是甚麼?
4. 教育儲蓄賬戶:
家長若對學校不滿可提走政府資金
德沃斯:是的,「教育儲蓄賬戶」項目是亞利桑那州剛剛通過並由杜西(Doug Ducey)州長簽署成為法律的內容。這意味著,對亞利桑那州的所有110萬名學生來說,如果他們的家庭認為被分配的學校不適合他們,可以拿走該州政府花在這個孩子身上的錢的90%,來支付這個孩子在別處的教育費用。
他們可以用這筆錢去上別的學校,一所需要學費的學校,一所基於信仰的學校,或者另外某種私立學校。或者他們可以用它來定制孩子的教育,也許在某個地方買幾門課,也許買一門虛擬課程,也許,比如在一個特許學校上幾門課,或者是這些內容的任何組合,或者也許是某些尚未開發出來的教育方式。
在亞利桑那州,在封鎖期間,有許多住在城市地區的家庭,開始聯合起來,組成小的聯盟或家庭聯盟,基本上啟動了我所說的21世紀的「單室學校」(one-room schoolhouse)倡議,多個年齡段的孩子們一起上課。他們會僱用一名正在尋找不同體驗的教師。對家長來說,如果這行得通,他們就會繼續找機會為他們的孩子尋求這種體驗。
(註:單室學校曾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和澳洲鄉村常見的學校,只有一個課室。在大部份村落和小鎮學校,所有學生都在同一課室學習,一個老師教授基本科目如閱讀、書寫和算術。)
正如我說的,175年來這個系統一直搞一刀切。我們沒有真正想好K-12教育對孩來說到底是甚麼樣子,因為我們還沒有發揮我們在其它行業中看到的那種創造力。這只是在亞利桑那州,但我認為很快就會有其它州仿傚,我們將看到這種創造力真正得到培養,並以我們今天無法預測的方式發展。
楊傑凱:你恰好讓我想到我最近聽到的一些離譜事情。基本情況是,在某所學校,所有老師都(因封閉措施)不在學校裏(授課)。這是在紐約。其中一位媽媽正在描述這種情況:家長們聯合起來,在那所學校創建了一個這樣的「單室學校」。
他們說,那是一個多麼離譜的經歷?老師們不能來,實際上,其中一些老師也以某種方式參與了創建(這個「單室學校」)。因此,一方面,實際的系統沒有(在封鎖期間) 真正發揮作用,也許以虛擬方式運作除外,雖然,肯定不是百分之百。另一方面,有人在創建這些東西,在某些情況下,甚至僱用了原本參與教育系統的人。你怎麼看這個問題?
德沃斯:嗯,我認為這只是人們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的一個例子。我最近用的例子是我熟悉的西密歇根的一所小學校。我住在密歇根州,那裏冬天很冷。然而,在這所小學校,孩子們整天都在外面,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學習,他們選擇這樣做。這是一所有意設計的戶外學校,而在那裏的老師們也選擇在那裏工作。
我認為這個小例子說明,我們的思考需要更加開放,才能找到解決方案,因為我們知道孩子的學習方式不同,有不同的需求。在過去的幾年裏,家長們再次密切關注教育。
他們已經看到,遠程學習對孩子來說也許正是所需的,也許是一場災難。他們已經看到了,在許多情況下,這些課程他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觸。而在其它情況下,他們看到有些課程對孩子的能力期望很低,但是父母可能知道,他們的孩子有能力做得更好。他們應該有機會找到適合孩子的解決方案,釋放孩子的全部潛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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