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初，俄烏兩國在土耳其伊斯坦堡繼續談判，會議後傳出好消息。土耳其外長宣稱取得談判以來最具意義的進展，烏克蘭代表團也表示成果足以讓兩國總統會面。但不旋踵，俄方未有履行縮小戰事範圍的承諾，美國國防部直指俄方不是撤退，而是重新部署。
兩國和談的框架相當清楚，談判初期就有消息說會草擬協議文本。要點包括烏克蘭的中立地位和安全保證；在2014年被佔領地區的處理；俄方就「去納粹化」的要求以及在烏國境內不能針對使用俄語；和西方對俄國的制裁。
其實目前局勢進入打打談談階段。戰事進入膠著狀態，但雙方仍然希望爭取更好戰果，以增強在會議桌上的議價能力。俄方打算徹底控制東南部的港口馬里烏布爾，連接早前佔領的東部頓巴斯地區和南部的克里米亞地區。烏國部隊則仍然在這個被大幅度破壞的城市頑抗，甚至拒絕接受總統撤軍的命令。
俄軍未能取得勝利，協議自然要容許雙方有體面的下台階。俄國不能贏得比2014年更好的形勢，即是說師老無功，普京的出兵失利，傷亡慘重而無所得。要是俄方真的能控制整個烏國東部，即是說侵略政策收效，那西方國家怎能縱容，取消制裁呢？
從烏克蘭的角度，全國總動員，付出慘痛的代價，英勇抗爭，如果結果還得喪權讓利，總統澤連斯基也難以交代。所以澤連斯基清楚表態，協議要由公民投票決定。目前烏國國民苦大仇深，很難同意作出重大讓步。
由於篇幅所限，本篇只針對共識較強較清楚的中立化問題來探討達成協議的困難。烏方已經表明接受中立化的地位，不會再尋求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這是對俄羅斯的讓步，保證俄國能達致一定的目標，有體面的下台階。至於烏克蘭的安全保證，目前傾向由聯合國安理會的5個常任理事國共同承擔，可能加上德國、波蘭等，問題也不大。
不過烏克蘭要求加入歐盟，後者也作出承諾。俄羅斯是否會接受呢？如果俄方不接受，則協議難以達成。如果接受，歐盟雖然不是北約般的集體安全組識，但也有其安全政策。而且近年一直有討論要成立歐盟的快速反應部隊，規模尚未有定論。烏克蘭作為歐盟成員國，是否能參與歐盟制訂其安全政策和參加其快速反應部隊？如果俄方提出要求，自然會增加俄烏談判的困難。
鑑於俄國入侵烏克蘭的威脅，德國政府表示會根據歐盟的共同防衛條款為不是北約成員國的瑞典提供安全保障。日後烏克蘭加入歐盟後，上述安排是否會同樣適用呢？俄國又是否能接受？
烏克蘭中立化的安排，是否容許它保留軍隊？完全不許擁有軍隊，相信烏方難以接受。如果可以擁有，是否有數量上的限制，武器方面是否也有限制？西方國家是否可以向烏克蘭提供武器？
如果已有共識的中立化問題也問題叢叢，烏東地區和克里米亞半島的主權和歸屬問題當然更為棘手。烏克蘭總統聲明主權問題不能讓步，俄羅斯自然不會放棄2014年已經佔領的土地。克里米亞半島亦經舉行過公投加入俄羅斯。2015年的《明斯克協議》亦只是拖字訣，先凍結現狀15年後再作打算。今天雙方要接受這樣的妥協殊不容易。加上俄羅斯在目前的戰事中佔據了更多領土，要全部放棄烏方有甚麼交換？
這次談判土耳其承擔了東道主的角色，但沒有正式宣稱出任調停，大體上是雙方談判，與《明斯克協議》有法、德參與有所不同。達成協議須要誠意和互信，目前兩者均缺。唯一有利談判的是雙方都明白清楚取勝不易，戰事曠日持久，雙方均代價高昂。但如果只能取得暫時性的妥協，危機仍未解決，《明斯克協議》就是前車可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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