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十九章 慶曆新政 ②

北宋開國後軍人數量不斷增加，俸祿和賞賜不斷加厚，造成軍費開支十分駭人。英宗時國家半數以上收入給了軍隊。北宋的國策是崇文抑武，軍隊如此，那麼文官的開銷如何呢？

◎北宋冗官冗費負擔重

北宋的文官比軍官的待遇更好。北宋的宰相和節度使每個月的俸祿是銅錢四百貫、糧二百石，大約相當於六百兩銀子，一年的收入就是七千二百貫，相當於七百二十萬錢，吃道菜才十文錢，所以他的錢真的非常多。這只是最基本的俸祿，宰相和節度使這一級別的官員，朝廷還要負責他們每個人的100個從人的吃穿，還有喝茶、喝酒、燒柴、燒碳等各種名目的補貼，逢年過節還有額外的賞賜，三年一次郊賚的時候，宰相這一級賞賜四千貫，相當於他月收入的10倍。

北宋不僅官員待遇好，而且官員的數量也非常多，簡直是官員氾濫。唐代每年開一次科舉，全國只錄取30個人，官員的數量是可以控制的。北宋每三年開一次科舉，但一次就錄取700人。一旦錄取之後，這些人沒有正式的工作，屬於散官，等待國家分配工作，這種人也要給他發俸祿。中國有句話叫「封妻蔭子」，這些人一旦當官兒，他的兒子、兄弟都可以跟著當官兒，這叫「恩蔭」。假如說這個人沒兒子，或者沒兄弟，可以讓他妻子家裏的人做官；如果他妻子家裏的人也沒有了，可以讓他的門客做官，所以北宋官員氾濫特別嚴重，加上待遇好，所以冗兵和冗官就吃掉了北宋絕大多數的財政收入。

還有冗費，冗費是指那些沒有必要的開銷，如三年一次的郊賚。仁宗一次郊賚，就費錢一千二百萬緡。所以北宋的錢就像遇到了一個無底洞，不知不覺中就流出去了。

◎仁宗慶曆新政無疾終

仁宗看錢花得這麼快，想進行改革，於是把在陜西、甘肅一帶守邊、防禦西夏的范仲淹和韓琦調回了京城。仁宗任命范仲淹為參知政事，相當於副宰相。一次仁宗把范仲淹叫到天章閣，給他一張紙、一支筆，對他說，國家應該改革，你有甚麼建議的話，現在寫下來。范仲淹當時不敢當著皇帝的面寫，跟皇帝說，我想回去想一想，想好了再寫。後來范仲淹給皇帝上了一道表，建議皇帝做十個方面的改革。這一年是慶曆三年（公元1043年），仁宗幾乎一一採納了范仲淹的主張，這就是慶曆新政。

范仲淹，字希文，北宋政治家、文學家、軍事家、教育家。（公有領域）

范仲淹這十條建議，我們沒有時間一一去講，他前面五條建議都集中在了吏治上，也就是治理官員。第一條是「明黜陟」，黜就是貶官，陟就是升官，「明黜陟」就是朝廷不能夠隨隨便便就給官員升官。當時北宋的官員有一種磨勘制度，所謂磨勘就是考核，文官三年一考核，武將五年一考核，只要你不犯錯，哪怕你啥也沒幹，也升一級。范仲淹說，這樣不行，我們得提拔那些有能力的人，而不能提拔那些混日子的人。這有點像董仲舒的舉賢良。再一個是「抑僥倖」，也就是說朝廷的恩蔭太濫，隨便一個小官兒，他兄弟、兒子、妻子家裏的人、門客都可以當官，這個不行，要減少官員的數量。當然還有一些別的主張，如修武備、輕徭役、重農商等等。

范仲淹的建議對於國家增加財政收入和控制開支都是有好處的，但是遭到了士大夫們的群起反對。這個我們完全可以理解，因為任何一個改革，都是利益重新分配的過程，也就是說，讓現在得到利益的人把利益拿出來分給那些沒得到利益的人，那麼當然既得利益集團是要反對的。它是既得利益集團，它當然有錢有資源，所以他們就形成一股很大的勢力。范仲淹一看情況不好，就藉口西面有邊事（西夏有威脅），請求外放，不做京官了。慶曆四年，范仲淹被外調為陝西河東宣撫使，韓琦被外調為河北宣撫使。本來這兩個人主持慶曆新政，他們倆一走，反對的聲浪包圍了仁宗，仁宗也就放棄了，所以慶曆新政是無疾而終。

◎范公憂國憂民天下敬

范仲淹最初被外放到鄧州（今河南南陽），後來又到過杭州，他雖然已經遠離了朝廷，但是心中還惦記著國家的大事。

說到這兒，我們要提一下范仲淹的副手滕子京。當年范仲淹在西夏作戰的時候，滕子京負責後勤保障工作。一次和西夏在定川作戰的時候，取得了勝利。滕子京拿出錢來，犒賞那些幫助北宋作戰的羌人首領。羌人是北宋和西夏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滕子京的出發點很好，籠絡住羌人的話，能夠幫助北宋維持邊疆的安定。結果有人告滕子京濫用公帑，花了十六萬貫。其實他只花了三千貫。但是朝廷要追究責任，滕子京為了不牽連其他人，把所有參與這個事情的人的名單一把火全部燒掉，一個人承擔罪過。

滕子京被貶到了岳州（今湖南岳陽），僅僅一年的時間，就把當地治理得非常好，政風很清明，百姓生活很安定。於是滕子京重修了岳陽樓，之後請范仲淹給岳陽樓寫一個記，這就是《岳陽樓記》。中國的中學課本中收錄了這篇《岳陽樓記》。一開始就說，「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於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這篇《岳陽樓記》名垂千古，不僅文章非常優美，關鍵是范仲淹託物言志，表達了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後面他又說，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表現了一個知識份子的氣節和擔當。

公元1052年范仲淹病逝，所有他曾經管理過的地方的百姓都很懷念他，為他建廟祭祀；羌族的首領哭祭他，如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

慶曆新政無疾而終，北宋的冗官冗兵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大約二十多年後，北宋又開始了第二次變法，這就是著名的王安石變法。那麼王安石變法能夠成功嗎？請看下一章《熙寧變法》。（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