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看起來普通的港式奶茶,深入探究,當中的學問其實不淺,曾獲「國際金茶王大賽」2016總冠軍的奶茶師傅陳子平,形容奶茶文化「博大精深」,自言做了近30年奶茶,都仍然在不斷鑽研,不斷進步。他對奶茶口感追求完美:「我們沖杯茶,差一滴奶、差一滴茶都要加上去,好聽一些是『執著』,不好聽是『固執』。」近年來他敞開大門開班授徒,短短幾年已有徒弟三千。陳師傅的心願,便是啟發更多的有緣人承傳奶茶文化。
「一撈、二焗、三撞、四回溫、五吊、六沖⋯⋯」踏入初階奶茶班,陳師傅娓娓道來製作奶茶的步驟,和學員細解每一個步驟的注意事項。他感言這個年代學習奶茶比過去容易得多:「我們那個年代,老一輩的師傅不願意教人,都是『偷師』,靠自己練習。」入行多年,陳師傅對奶茶製作仍然樂此不疲:「有的人說做這行厭這行,不是的,做這行,是有個動力的!當客人不時讚美一下你,說你做得好啊,就很開心,沒有想過轉行,從年青做到幾十歲。」
英式奶茶平民化 港式奶茶的誕生
香港開埠後,英國的下午茶文化也隨之來港,當時的奶茶用來自錫蘭(斯里蘭卡)的細葉紅茶加上鮮奶和糖,主要是達官貴人在西餐廳享用的高檔飲品。
根據「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料庫」的描述,奶茶的普及化要從上世紀50年代談起,冰室和大排檔興起,根據華人口味改良英式奶茶,自製細密的茶袋,以濾走茶渣以令奶茶更香滑,又以煉奶或淡奶代替鮮奶,使用較為廉價濃郁的多款紅茶搭配,並加重糖和奶的比例。每一間茶餐廳都有各自獨特的配方,每一位奶茶師傅也有自己的沖茶方式,漸漸成就了獨特的「港式奶茶」。
學無止境 入行貴在堅持
在茶餐廳工作,陳師傅也並非一步到位做水吧,最初他主要負責「火位」,即煎蛋、撈麵、做三文治等等,做了一段時間,他才轉到水吧工作。他形容,並沒有直接願意把經驗傳授給自己的奶茶師傅,全靠自己在一旁觀察,一邊看一邊實踐,自己埋頭練習,不斷試味,尤其是「溝茶」(將不同品種的茶葉混合),更是奶茶師傅的獨門配方,唯有靠自己不斷摸索,不斷試味,最後才能找到自己的風格。
一杯口感層次豐富、回甘持久、色澤金黃的奶茶不易製作,要做出一杯好的奶茶,陳師傅表示除了選材,每一個工序都很關鍵,例如「焗茶」,將茶兜浸入壺中,在壺內燜數分鐘。嚴格來說,水溫、水質都有要求,選用的茶葉也要考究,其產地、季節、氣候對茶葉的品質都有影響。另一個工序「撞茶」,講究不同的角度、次數「撞」(來回倒茶的動作),可以令茶葉更加均勻發酵,去除草青味。
陳師傅說:「學無止境,其實茶這件事,是很高深的學問來的。」早兩年,他曾經專程飛去斯里蘭卡,在當地選購多種茶葉,繼續探索不同的奶茶風味,務求不斷進步。「了解一下人家的茶葉,真的有很多得著,如當地人手怎樣採集茶、機器採摘,採摘回來怎樣風乾,還有其它工序的製作,這些是香港找不到的。」
投身奶茶行業並非一朝一夕,陳師傅最大的感觸便是「堅持」,一份工做一輩子,而且要保持熱忱,才能越做越好。「你心情不好,都不要影響你的工作,我一直對工作都很熱忱的。」
有人說「教識徒弟無師傅」,在決定開班授徒之前,陳師傅也曾猶豫過,究竟自己是否要把自己多年的心得和經驗講給人聽?還是應該有所保留呢?「這個問題都掙扎過很久,到後來都想通了。除非我不教,教就要教一些真正的自己的心得出來!」
家族手藝盼承傳
跟隨陳師傅學師三年的徒弟Wilson,如今已經成為奶茶班的導師之一,協助陳師傅開班,還跟師傅一起創立品牌,在市場上推出樽仔奶茶。Wilson從小就聞著奶茶香長大,爺爺和伯伯做茶檔生意,直到十年前因為舖租的問題無奈結業。
對此,Wilson一直對奶茶有一種情意結:「我想承傳我爺爺、伯伯做奶茶那種文化,我知道我們再不學的時候,香港的奶茶就會慢慢消失。」他懷念兒時品嚐奶茶時的淳香、順滑的滋味,如今要找到一杯正宗的港式奶茶已經很難:「我覺得現在的餐飲行業青黃不接,很多都不是香港人沖的奶茶了,手法呀各方面,都面臨失傳。」
學奶茶過程體會人生道理
在網上找尋奶茶班時,他看到「咖啡紅茶協會」辦奶茶班,認識了陳師傅,品嚐他製作的奶茶,一下就帶他回到了兒時的時光:「喝下去真的一世難忘,我感覺喝到真正的港式奶茶,濃味、很香、夠滑,沒得頂!」自此兩人亦師亦友,一路前行。Wilson談起師傅來充滿了感恩:「我真的很多謝師傅,師傅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師傅不單只教我奶茶這種知識,還教我很多人生的道理,譬如我們做人要寬容大量,不要斤斤計較,對人好,別人就會對你好,要肯捨,有捨才有得。」
陳師傅和Wilson都十分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緣份。陳師傅分享:「大家合作,相互認識,是講緣份的,有這樣的緣份,自自然然就會碰到了。」在奶茶教學和推廣的路上,難免有紛爭,有波折,陳師傅認為這一切以平常心面對就好,不要太在意不同的人事紛爭,專心做好每一樽的奶茶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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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前來學奶茶的學員,陳師傅希望他們可以堅持,若為移民學習手藝的朋友,期待他們將奶茶文化帶到世界各地:「寄望他們盡量多些練習,怎樣將這杯奶茶做得更好、更靚!見到很多學生,學完之後他們很開心的,特別自己出去第二個地方創業的時候,我們香港人見到他們的成績,不同地區的人都認同這杯奶茶之後,自己都有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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