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僑達城講古】底特律的故事(3)

這「底特律故事」之下半段，雖然與「陳果仁遇害」事件無關，但是都發生在底特律市，就讓我們先簡單地「溫習」一下這讓全球華人震驚的民權事件吧！

「陳果仁遇害」事件

1982年6月23日，對全球華人（尤其是居住在美國的華人）而言，是個心情非常沉重的日子，因為這是陳果仁在底特律遇難的那一天。

陳果仁是一位來自香港的孤兒，自幼被一對住在美國的華人夫婦領養，長大後，就在底特律的某車廠工作，擔任工業製圖員。結婚的前幾天，他的幾位好友在一間酒吧，為他開了一個單身漢派對（Bachelor's Party）。

在酒吧裏，陳果仁被一位曾經在佳士拿汽車工廠當過領班，但已經失業的依班斯（Ronald Ebens）當成了日本人，而肆意辱罵。陳果仁不是日本人，當然非常氣憤，激烈的語言衝突下，依班斯先動手毆打陳，陳不甘受辱而反擊。隨後他們被當場的友人勸解拉開，眾人也立刻離開是非之地。

不料，依班斯夥同他的繼子尼茲（Michael Nitz），跟蹤陳果仁到了停車場，依班斯從自己車廂內拿出一支棒球棍，先由尼茲將陳果仁雙手反剪，依班斯則揮舞球棒猛擊陳果仁的腦袋。父子倆硬是將手無寸鐵的陳果仁打得腦殼破裂，當場休克，送醫後不治死亡。

現在網絡上還流傳著一部影片，片中展示了陳果仁的驗屍照片，頭部的傷痕累累，讓人看得背脊發涼！

在人證、物證齊全的情況下，依班斯父子自然被起訴，罪名「謀殺」，但美國司法的陪審團制度，是由十二位當地美國人擔任陪審員，他們十分偏頗地僅判依班斯父子「殺人罪」（Manslaughter）成立，沒有判較重的「謀殺罪」（Murder）。

最引發爭議的是，那主審法官考夫曼（Charles Kaufman）只判依班斯父子三年緩刑（也就是假釋在外），另罰三千元。也就是說，殺人罪犯一天牢都沒坐，當庭開釋！

這個判決有多麼的不合理，我們且引北加州於2016年5月的一個強姦犯之判例來討論：這強姦犯是史丹佛大學的學生，他在犯案時當場被逮，只得在陪審團前認罪。審訊法官在法律最高刑期可達十四年的判決中，「只」判了他六個月，隨即引起全美民意之憤慨，超過百萬人連署，要求罷免此法官。
相較之下，那考夫曼法官豈止是該立即解職，至少應該以「聯邦平權法案」判他一個利用職權行「種族歧視」之罪。也得讓他吃吃牢飯才對！

後來在全美亞裔的示威抗議聲中，司法部終於介入，但美國司法制度是一案不能兩審，所以不能再以謀殺罪起訴依班斯父子，而以「侵害民權」的罪名再審此案，最後雖然罪名成立，也只能罰依班斯按月給付陳果仁寡母一筆小量的生活費。但是依班斯立即申請破產，迄今分文未付，陳母絕望之餘，只好遠離傷心之地，回香港終老去了。

兇手依班斯今年（2016年）已七十六歲，仍然逍遙法外，如今躲在拉斯維加斯，其未付之罰款連同利息，到2015年底已超過八百萬美金，美國現行法律居然對他毫無辦法。

離開「全錄」去自闖天下

就是那陳果仁遇害的同年年底，我決定要離開工作了八年多的大型公司「全錄」，去自闖天下。電腦工程師當時在職場一支獨秀，找事容易。某日，我在報紙事求人廣告上，見到一則徵求工程部經理的職位，公司離家不遠，履歷表寄出不久，就接到面試通知。

這家設在北達拉斯，名為辛泰克（Syntech International）的私人公司，員工總數約四百人左右，勉強算是個中型公司，他們當時是密歇根州「樂透」獎券的營運者，不但設計了獨特的大型中央電腦系統來運轉「樂透」系統，也生產了近萬台樂透獎券銷售機與中央電腦連線，相當賺錢。

辛泰克公司是獨資經營的，董事長GG（姑隱其名，因為是兩個G，我們員工稱他為G平方，現在雖已年逾八旬，還在博奕界有呼風喚雨的能耐）就是公司的實際擁有人，他雄心可不小，經營民間商業之餘，還想要跨足國防工業，因為眾所周知的，國防工業一般都Over Charge有「印鈔機為後盾」的美國聯邦政府，只要與政府簽了合約，就可以為所欲為地大敲一筆。

你總聽過那價值萬元的「鍍金開瓶器」故事罷？

有某公司被聯邦政府預算總局逮到，在給軍方賬單中列有萬元一把的開瓶器，引起全國譁然！某公司的解釋居然是，這把開瓶器需要防銹而必須鍍金（也不值一萬元呀），你說荒唐不荒唐！既然辛泰克的「G平方」的主意已定，第一件事就是去國防工業挖角，結果被他挖到一位在諾斯諾普（Northrup Corp.）飛機公司任職，名為比爾‧庫普（William H. Coop）的高級主管。比爾就任後，立即開始尋求幫手，我正在此時四處送履歷表，大概是被他瞄到我在履歷表上列明是密西西比州立大學電機系畢業生時，立刻打了個電話給我，竟然問我當年在密州大的指導教授是誰，當我告訴他是蓋頓教授（Robert D. Guyton）時，他二話不說，立刻邀我去面談。

數日後，我出現在比爾的辦公室，他大約長我十歲，笑容滿面地告訴我，他昨天與蓋頓教授通了電話，不但證實了我曾經是他的學生，而且他還告訴我，蓋頓教授替我美言了一番，讓我頗有些受寵若驚。

看到我那迷惑的樣子，比爾笑啦；

「你知不知道蓋頓教授是美國航空電子業的先驅者之一？」

「哦，是嗎？」我只記得蓋頓教授解惑之餘，還經常要求我們研究生們自行動手做各式各樣的實驗，卻從來沒提過他的「當年勇」。

「那你知不知道B-58轟炸機是何種飛機嗎？」

「哦，這我知道，那是美國在五十年代服役的第一款倍音速三角翼核彈轟炸機。」我是個「飛機迷」，這只是小常識而已。

「好，那你知不知道B-58轟炸機是全世界第一架裝上電腦的軍機。」

我搖搖頭。

「那是一部類比電腦，因為當時第一代數碼電腦的『記憶體（Memory）』是磁芯（Core Memory）做的，有散熱的問題，而且體積還嫌太大。這轟炸機上的類比電腦就是蓋頓教授的傑作！所以他是我們航電工業十分景仰的前輩。」（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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