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周末,我應邀到英格蘭城市雪埠(Sheffield)出席一個社區放映活動做分享嘉賓,活動由Hong Kong March和Re-water主辦,放映的是由羅恩惠導演的六七暴動電影《消失的檔案》。由於題材敏感,在香港一直沒有機會正式公映,只能用社區放映的方法與觀眾接觸。

上一部與六七有關的電影《憂鬱之島》,我也是在雪埠看的。兩次在雪埠看六七電影,難道雪埠有我們未知的「六七聯繫」?

電影結束後,我和另一位分享嘉賓、香港繆詩菴(Museum of Hong Kong)創辦人Calvin Tatara透過網絡與現居於加拿大的羅導演同場討論。羅導非常有心,寄來尊子繪畫的《消失的檔案》明信片贈予分享嘉賓留念,物輕情意重。

《消失的檔案》已完整紀錄了六七暴動的前因後果,我做分享時只集中講一點:六七暴動的參與者無疑是愛國的,但事件是否就如他們所說,是因為「港英」施暴、群眾起來「抗暴」,因而出現「反英抗暴」一說?

事實上,1967年前的左派並不一定反英。每當國慶日、勞動節、建軍節等日子,香港左派機構張燈結綵,高懸五星旗之餘,還會掛上英國米字旗。1966年天星小輪加價引發的騷亂,如果像後來左派所說「港英」一直以來鎮壓中國同胞,這豈非起來反抗、推翻殖民統治的良機?有趣的是,當時左派報章並非高喊「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民」,而是呼籲民眾不要參與騷亂。換言之,要與他們一年之後極力仇視的「港英政府」合作,止暴制亂。

香港左派立場的轉變,是由於幾個月之後澳門成功發動一二三暴動,香港左派落後於形勢。香港左派派人前往觀摩學習,然後處心積慮找尋誘發暴動的時機,因而在1967年上半年出現了大量工潮,包括士他馬力加輪風潮、的士工潮、南豐紗廠工潮、青洲英坭廠工潮,最終香港人造花廠成功「跑出」,觸發暴動。

港府其實早已知悉左派的動向,最遲在1967年2月已經研究處理暴動的方法,其中一項是必須設法避免左派製造烈士效應,以免像澳門左派般用子彈射穿頭顱、擺放大量棺材等照片煽動群眾。

換言之,港府和左派雙方都在1967年初做好準備,在政治上作一場肉膊戰。面對左派一年之內180度轉變,有組織、有動機的部署和挑釁,如果仍然堅持「反英抗暴」之說,便明顯不符事實。

再說回雪埠。活動結束後,與主辦單位晚膳。負責人告知,在當地圖書館外,掛上了一塊用布織成的巨型連儂旗,名為「Lennon Flag – Collective Wish-Making」,部份布料由當地居民送出,以示英港兩地共同表達和平和自由的願望。活動負責人許麗明還為此賦詩一首,節錄如下:

光陰如箭穿心

五年消逝

鄉愁散落方格

離。失。疚。鬱。絮絮念念

縱橫交接

……

惟有一針一個名字、一個日子、一串涕淚、一個個迴響

震耳欲聾

撥開煙霧

捉緊一顆心

……

煲底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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