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與《蘋果日報》3間相關公司被控「串謀勾結外國勢力」等罪，案件今日（27日）在西九龍裁判法院（暫代高等法院）進行第33日審訊。控方證人兼認罪被告、前《蘋果》副社長陳沛敏第12日作供，她今午完成接受控方主問，由辯方開始盤問。
控方顯示2021年6月15日的「鋤報會」（內部檢討報紙內容會議）紀錄，陳稱黎不滿《蘋果》當時未有將在反修例運動後，外國醞釀向香港政府施壓的新聞，以A1全版報道。陳稱當時報道出現時接近截稿時間，只放在A1上面作為「假頭」。
辯方之後追問陳，是否認為該新聞並非很重要，陳同意。辯方並問，陳有否編採自主，陳笑稱「如果黎生冇出聲嘅時候都係嘅」。
辯方提及陳是資深記者，工作逾20年，曾因採訪緬甸大選獲人權新聞獎，陳確認。辯方問其記者生涯中，是否維持專業，陳回應「我希望我係」。
黎不會直接指令陳做事
陳回應辯方提問時，指出黎有時完全不理《蘋果》編採，但例如2019年「七一」衝擊立法會，黎「會叫我哋點做點做」。她並稱，若黎沒有作聲，「我哋行使我哋編採自主，唔需要特別考慮佢嘅指示」。
陳形容，黎智英只會「提出建議」，不會直接指令自己做事，而且每次都會有禮貌詢問，例如「我們可以這樣做」、「你們可以討論一下」等字眼，但「有時我會覺得係一個指示」。
與黎抱持相同價值觀
陳同意辯方稱，與黎抱持相同價值觀，例如民主、人權、新聞自由、政府要有透明度，並稱香港適合發展民主制度，又同意辯方指《蘋果》「一向走在前」，亦同意《蘋果》並非為批評而批評，而是希望政府關注問題及改變政策。
至於《蘋果》報道警暴，陳認為警方「唔應該使用過份武力」，又同意《蘋果》報道警暴，是為說服當權者自我約束，避免濫用暴力。
陳沛敏同意她在反送中運動時反對修訂《逃犯條例》，《蘋果》許多針對修例的報道，是希望說服當局撤回。被問到《蘋果》報道示威，是否希望顯示很多人反對修例，說服當局「修例不是個好主意」，陳思考片刻後答「都有咁嘅作用」。
擔心國安法剝奪自由
辯方問陳沛敏，是否反對《港區國安法》，陳表示她作為傳媒，憂慮國安法影響，並說如果要推行，要有多些諮詢，或者收集多些巿民的意見。
她並同意，擔心國安法剝奪新聞自由和其它個人自由，《蘋果》的文章亦因此批判國安法，但表示「不過有啲都係反映黎先生個立場」，又確認黎智英同樣擔心國安法剝奪新聞自由，並「竭力阻止國安法通過」，因此建議透過國際制裁，阻止國安法通過。在國安法生效前，亦沒有法例禁止呼籲國際制裁。
不過，被問到是否大部份《蘋果》記者，均反對警暴、支持民主自由核心價值，陳相信張劍虹、羅偉光、前《蘋果日報》執行總編輯林文宗及主筆馮偉光看法相同，但不清楚楊清奇及時任蘋果動新聞平台總監張志偉的看法，又說不敢講此是否大部份《蘋果》記者的看法。
群組討論報道字眼 準用「閹割選舉」
今日較早前，控方就「應變小組」WhatsApp群組提問。該組2021年4月17日由時任壹傳媒行政總裁張劍虹創立，陳回應控方提問時，稱該群組是因應《港區國安法》生效或警方提及的煽動字眼，討論《蘋果》使用的字眼要否更改，亦有員工不時提出疑問，詢問某字眼能否使用，例如「光時」在報道、廣告能否使用。
庭上展示陳沛敏在4月17日，曾傳達政治組員工問，《蘋果》指「閹割選舉」的說法，要否改動為完善但用引號，或者「北京修改的香港選舉制度」。時任總編輯羅偉光回應，與同事討論後，認為可以繼續用閹割選舉，「因為都係陳述事實」。另外，他又提出認為可以沿用「武漢肺炎」。
陳沛敏在庭上補充，上述「閹割選舉」、「武漢肺炎」字眼是同事擔心在當時的社會氣氛，或新法律環境下會有問題，並加上時任警務處處長鄧炳強提到「傳媒違國安要付代價」，令他們擔心用字會會否觸犯鄧炳強講所講的情況，故希望在群組討論，最後由張劍虹和羅偉光談好，統一網上及實體新聞的用法。
棄用「武肺」字眼
另外，控方展示陳與《蘋果》主筆楊清奇在 2021年4月18日WhatsApp對話，陳向楊稱羅偉光決定當日起報道不用「武肺」字眼，社論也不用。
同年4月30日，陳問楊「桑普有冇定期專欄？老闆建議找他寫，論壇有位嗎？」但是楊回覆「他的文章怪怪的，而且公開主張港獨，所以一直沒敢讓他開專欄，否則，交了稿，出唔出都麻煩」。陳今指，訊息內的「老闆」是黎智英。陳確認黎當時已經還押，並指「張劍虹同我講，話老闆想搵桑普寫」。
不曾討論改變報道角度
2021年6月17日，陳沛敏被捕，陳沛敏《蘋果》翌日頭版報道，題為〈夫：她冷靜堅強鎮定 陳沛敏選擇留在災難現場〉，當中引述陳在《蘋果》員工大會上，講過「會留至最後一刻」。陳今供稱，不記得是在員工大會或受訪時講過，「反正就係我講」。
控方追問，陳在2021年5月的員工大會上，有否指示改變《蘋果》的報道方向。陳回應「無」，並補充員工大會、受訪、黎智英被捕至還押時刊登的聲明，在她的印象中，《蘋果》無被直接指控新聞報道有問題，除了改字眼，不曾討論改變報道的角度。
控方提及，《蘋果》在陳被捕後的6月19日及6月20日，分別刊出題為〈扣查40小時與周達權、張志偉同准保釋陳沛敏：以《蘋果》同事自豪〉及〈新聞工作者首涉國安法陷獄張劍虹、羅偉光還押〉的報道，前者提到《蘋果》仍能順利出版，勉勵同事「儘量做」；後者則引述陳指「報紙今日會如常出街」，並透露她暫未辭職。
控方質疑，陳沛敏在6月20日的報道中，透露自己暫未辭職，但陳在庭上指自己回到公司辭職。陳稱口頭上有向時任壹傳媒董事會主席葉一堅提出辭去副社長和《蘋果》公司董事的職務。法官李運騰詢問下，陳指自己正式請辭日期，應是6月18日獲保釋後的兩至三天，19日羅偉光和張劍虹上庭，她到庭旁聽，之後休息一天，6月20日回公司。但是她遞表後，因公司當時「好混亂」，不知道甚麼人可以批准。
決定停刊當日印100萬份
控方關注，《蘋果》6月24日停刊當日，出版100萬份報紙，是否陳的決定。陳表示當時發行部曾提到會有很多市民買報紙，「因為佢係最後一份」，公司較高級的員工亦建議「不如印100萬份」。陳指是她批准，但當時其身份「有啲尷尬」，因為她已請辭，正在公司收拾物品，當有人向她告知建議時，「我咪話ok呀，幾好呀，咪100萬份囉」。
控方展示從馮偉光電郵內搜出的「自由工作者付款申索審核」相關Excel表格，當中有英國保守黨人權委員會副主席羅傑斯（BenedictRogers）在於2021年5月，因向《蘋果》英文版投稿4次，共獲4,000元。陳解釋，自己負責紙媒，印象中「英文版唔使經我（批核）」。
案件編號：HCCC51/20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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