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共以所謂「國家安全」這個偽命題,連自己制定的《基本法》都差不多完全推翻。雖然不斷講「港人治港」,但這一切已經成為一個空洞的政治修辭。香港人原有的生活方式,原來受到保障的人權、自由、及法治保障,曾經被承諾過的政制發展,就如同新疆少數族裔的傳統生活方式及宗教信仰一樣,正面臨中共的暴力破壞。
雖然還沒有再教育營及再培訓營,也暫時沒有強制的寄宿學校,但所推行的政治宣傳、洗腦教育,對新聞自由、資訊自由、表達自由的種種打壓,對文化及言論表達的全方位控制,中共期望在香港達致的管治效果,其實與在新疆推行的那套管治策略,及所追求的效果已經完全一致。說「香港已經被新疆化」,其實絕對不是一個誇張的觀點。
這樣的新疆化,真的可以令香港社會放棄原本已經建立起來的現代文明,變為一個中共期望的普通中國城市,同時又繼續曾經有過的成功嗎?
中共在新疆的管治,其實也難以說是成功。70多年了,中共政權在新疆也只能用上嚴密的監控及暴力管治。在處處設防的情況下,中共表面上確實在一時間內把新疆的反對聲音及反抗力量壓住了。但這樣的「壓住了」,只是把矛盾壓抑,潛藏的不滿情緒及抵抗意志仍然是難以化解的,也難以清楚說明可以產生長遠有效的作用。正因如此,中共只能夠不斷加壓,更加處處設防,作更嚴密的監控,還要挑動漢人族群更不理性的仇恨少數族裔情緒,來為政權的暴力管治提供更強的政治能量。如果新疆都是如此,把香港變成新疆又能解決甚麼問題?
香港人大部份都是作為中國社會主流的漢族人,但經過百多年的殖民地管治及政治分割,經歷過西方理性文明的洗禮。香港雖然說曾經在一個半世紀之間成為了殖民地,但英國人作為第三代的殖民主義者,與之前的西班牙、葡萄牙、荷蘭是很不一樣的。之前的殖民主義者,基本上是掠奪性的,去到哪裏都好,主要都是掠奪當地的資源,延伸宗主國的權勢。就算一段時間內在殖民地進行管治,也沒有長遠的目標,說不上有甚麼長遠的規劃。香港的殖民地歷史顯然不是這樣。
那些早期的殖民主義國家,作為外來政權,在霸佔的土地上基本上是用上一套比較威權,甚至暴權的策略。從宗主國派來的官僚及到殖民地生活的外來人,長期騎在本土人頭上,除了奪取當地的資源之外,還持續剝削當地人。正因為沒有長遠的打算,基本上也不會作制度的建設。
大英帝國以較後起的海上軍事霸主身份,一度成為世界最主要的殖民主義國家,但與前代明顯不同。因為英國的工業革命及商業主義發展得比較早,觀念比較紮實,其法治系統及議會民主也隨着商業主義而變得更嚴謹,更制度化。因此,英國在遠東地區的殖民侵略,除了資源考慮之外,還包含了開拓商業機會及傳揚英國文化的考慮。大英帝國對殖民地的管治會因地制宜,也因為要作長遠打算,往往也會在當地建立與英國體制就算不一樣,也會較為相對應的典章制度。
這兩種不同取態的殖民主義造成的長遠效果,到今天仍然顯而易見。曾經被西班牙、葡萄牙等國家殖民管治的南美地區,到今天仍然可以說是相對較為動盪,政治也不算是穩定。同樣在中南半島及南亞的前殖民地,大致都是如此。這些地方長期都有較嚴重的貪污腐敗及軍事獨裁傾向。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與典章制度難以建立,沒有建立一套現代文明的體制有關。大英帝國曾經管治過的殖民地,就算在第二次大戰之後紛紛獨立,但相對而言,一般都經濟發展得較好,社會發展也較為穩定,例如新加坡,例如澳洲、紐西蘭這些英聯邦地區。
對香港或者大中華地區而言,更顯而易見的比較就是澳門。澳門被葡萄牙殖民管治超過400年,其作為殖民地的歷史比香港還要早,延續的期間還要長幾倍。但400多年來,澳門基本上仍然是一個鄉民社會,除了經濟結構及地理環境與香港有差異之外,更關鍵的原因是早年的葡萄牙殖民主義,一直都沒有意圖在澳門建立合理的制度,只是要在遠東地區有一個據點。在澳門殖民管治那幾百年之間,葡萄牙人雖然都建設了不少頗有歐洲特色的建築物及景致,但直到1999年澳門主權回歸中國之前,澳門的公共行政、司法體系、公務員系統,以致澳門一般民眾的視野,都與後來才成為殖民地的香港難以比較,兩地的經濟表現及社會發展也有天淵之別。
直到1999年之前,澳葡政府的公共行政頗為混亂,公務員、警隊的貪污問題也普遍。1966年發生12.3事件之後,葡萄牙人對澳門的長遠管治基本上完全失去了意志,令澳門在主權回歸前30多年其實已經成為一個半解放區,實質上是中葡共管的一個小鎮。
因此,中共與葡萄牙人談判主權問題的時候,根本無需對澳門人作出任何政治制度繼續發展的承諾。就算在澳門主權正式回歸中國之後第20多年,澳門仍然發生過好幾宗十分嚴重的高官貪污事件,這樣的事在香港可以說是不可思議。
這可能是中共長期主導下所謂「澳人治澳」必然會出現的「中國化」或「中共化」,但在殖民地管治400多年之後仍然制度根基薄弱,沒有建立起一套現代社會的文明體制,也是這樣的事持續發生的原因。
作為殖民地最後的10年,澳門社會黑幫橫行,公營系統腐敗,宗主國葡萄牙也只能繼續與中共合作來作最後的掠奪,以致澳門主權移交那一刻,基本上是庫房空虛,社會混亂。相反,香港在1997年主權移交的時候,有一筆龐大的儲備作嫁妝,英國人建立起來的現代行政及社會文明,令香港成為一個舉世矚目的國際城市及金融中心。
中共接收了這個成功的香港,能否令香港繼續成功下去,足以說明很多問題。到20多年後的今天,中共竟然搞到要把香港「新疆化」,這說明這個政治權勢集團的獨裁及反動性質,也可能說明中國人根深蒂固的那套文明有多反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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