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法庭新聞沒甚麼好談論,除非有一個像伍淑娟的主控,或一個像陳慶偉的法官。只要有他們這種人出現,那個法庭就不愁沒有話題。

「47人案」中,法官陳慶偉的表現一直很耀眼,尤其是近日跟何桂藍舌劍唇槍地交鋒時,竟然問辯方律師日本算不算「極權」,又稱「日本只有一個政黨」,令人大開眼界。

昨日陳志全出庭作供,陳官再度語驚四座。陳志全談及〈墨落無悔〉聲明,說2020年6月10日他在FB看到何桂藍發布聲明的帖文,解釋FB帳戶有兩種:「我哋呢啲政治人多數有兩個 FB,一個係個人 FB,一個就係 FB 專頁,嗰晚應該係專頁。」

據《星島頭條》報道,法庭傳譯員當時將「專頁」正確地譯為「Page」後,法官陳慶偉竟「糾正」翻譯,建議譯為「Professional(專業)」。之後另一法官陳仲衡問陳志全:「By『專業』,you mean professional?」陳稱不是,澄清是一頁書的「頁」。

近年常有人說FB是老人的玩意,趕潮流的年輕人都不用了。從陳慶偉身上我總算明白,原來「out到盡頭就是潮」。若不是看「47人案」的報道,大眾哪有機會窺探陳慶偉的多重宇宙?

在陳官的平行時空,日本是極權國家,從來只有一個政黨(大概是自民黨),2009至2012年民主黨從未執政;他的世界沒有FB,不知道「專頁」為何物,卻認為人人都應該用WhatsApp,否則就會跟親友失去聯絡——他曾質疑劉偉聰不用WhatsApp,問「親友如何聯絡你」。

在何桂藍作供時,陳慶偉也表現出他對立法會的無知,承認不知道何謂「分組點票」,卻強調自己任法官25年,能判斷被告的答案是否相關。我想不通,當你對某些事缺乏基本認識時,又哪來的自信,覺得可判斷何者相關。當然,法官也不可能無所不知,但甚麼是「引導性問題」,則沒理由做25年官也不知道。

我最記得何桂藍在庭上表示,她認為取得35+議席不可能時(因為中共必大量DQ當選議員),法官陳慶偉居然問何,既然你覺得取得35+議席不可能,曾否跟戴耀廷說辦初選是「嘥錢嘥時間」?幸好何桂藍心思敏銳,馬上反駁陳慶偉,說非常不同意「嘥時間嘥心機」的說法。

陳慶偉這條問題的奧妙,就好像有人問湯大狀:「你曾否跟人說過你衰十一?」當然是引導性問題,因為這是附加了既定觀點的複合問題(loaded question),要把「爭取35+是浪費金錢時間」這個觀點塞進何桂藍的口中。請問一個有25年資歷的法官,為甚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

這已不是法官有沒有常識的問題,而是他夠不夠專業的問題了。我不會說陳慶偉不專業,但既然香港法律界已有「執葉律師」,現在出現「專頁法官」,也是很合邏輯的事。◇(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

作者簡介

馮睎乾,作家,在多家媒體任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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