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7月7日，教育局乘蘆溝橋事變85周年，宣布公社科強制內地考察的安排，所有學生須於修讀公社科的三年期間到內地考察一次，費用由該局支付，共有21個2至5日行程供學校選擇。今年初與內地通關後，教育局說會盡快推出行程，務求下學期內所有中五學生都能參加。然而，當2月9日教育局公布詳情後，就連左派也譁然，因為22條路線都只是1至3天的省內團，當中竟然有8個是一天團，說好的福建、湖南、貴州等團全部欠奉。
一天可以做甚麼？去大嶼山看天壇大佛、心經簡林，在寶蓮寺進食齋宴，時間剛好。現在竟然要跨境「考察」，除去車程和午膳，可能只剩兩三個小時，只能到一兩個博物館走馬看花。這種形式主義、腳趾尾踫過深圳河以北便當考察過的官僚作風，就連與蔡若蓮同屬教聯系統的黃錦良也批評時間太短，對於學生加深對內地認識的作用不大。
甚麼是「考察」？考察是一個文化系統對另一個文化系統的接觸、發掘、互動過程，被動接收資訊不是考察，最重要係與當地人民交流，需要時間浸淫。例如民國時期相當流行的「實業考察團」，華僑和外國人來華往往逗留數周以上。中共建國後，香港重點統戰對象往內地考察亦是社會大事。例如港大中文系陳君葆，他於1955年12月到達北京，考察16天，遊遍對華僑開放的地方，更得到總理周恩來接見，回港後多次講述訪京情況，盡力說好中國故事，例如「合作社去年增產了一倍多。今年要裝電話，1958年全鄉將可裝置電燈。農民生活一天比一天好了。」
香港《大公報》對此有一則軼聞。說到中國在中共統治下一天比一天進步時，他說有些人願意中國人永遠用牛耕田，他批評其人用心等於日本侵華時有中國工人被「日本軍閥」打死，卻硬說日本人沒有打過中國人。陳氏能活學活用，憶苦思甜，將新中國的事聯想到民族大仇，這正是教育局希望透過公社科培養出來的人才。
16天對學生明顯太長，但縮減到一天，這是連晚清急功近利、要求日本法政大學為中國留學生硬將六年課程壓縮到一年的「速成教育」做夢也不會想到的。
陳氏唱好中國，還有另一則軼聞。1956年，陳氏與他所屬左派組織華人革新會要求港府取消限制中國人入境的措施。他說「住在內地的中國人民，今天的生活非常穩定。他們的生活水平正在日益上升。香港既不是天堂，也不是有金可掘，他們來港幹甚麼呢？可以肯定地說，以後由內地來香港的中國人民，絕大部份是因經港出國，來港探親或者是事務關係的，只是短時間的逗留，絕不會因撤銷入境限制，而人口急劇增加。」事與願違，之後的反右、大躍進，三年饑荒，導致大逃港，單是廣東偷渡來港者便超過二百萬。
由此可見，就算長時間考察中國，也未必能增加對中國的認識。
今天，互聯網和社交平台能提供海量資訊讓人認識真實的中國。教育局搞的交流團等於教育界的簡易公屋，成本高，功效低。個人認為，如果學生不能與當地人員交流對民主、自由、普世價值、共產主義等看法，倒不如留港看文字影像資料，何需奔波勞碌，白耗地球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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