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是令很多人「談虎色變」的名詞，它俗稱血癌，是血液系統惡性疾病。那麼，白血病是否都是凶險難治的？近年來其治療方法和效果進展如何？
就這些問題，《大紀元時報》採訪了美國德薩斯大學MD安德森癌症中心癌症醫學部白血病系醫學教授邁克爾·安德烈夫（Michael Andreeff）。本文根據其講述內容整理。
白血病分類及檢查方法
白血病可分為慢性和急性兩種，而根據其細胞來源不同，白血病又可分為淋巴細胞性白血病和髓細胞性白血病。
所以總體來說，白血病主要有四類：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CLL），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ALL），慢性髓細胞性白血病（CML）和急性髓細胞性白血病（AML）。
這四類白血病起病原因不同，基因突變不同——可以說，它們之間互不關聯，差別很大，其治療和預後也完全不同。
白血病症狀並不特別，病人可能感覺疲憊，或無故出血。醫生檢查血細胞計數後才發現：血細胞計數不正常。
血細胞計數需要檢查三種細胞在血液內的數量：攜帶氧氣的紅細胞（內含血紅蛋白），預防感染的白細胞，以及止血的血小板。
白血病病人的血細胞計數中，可能至少有三到四類的指標存在異常。
例如，血紅蛋白水平可能降低，這會造成血液中沒有足夠氧氣，病人就感覺疲勞。
白細胞計數也可能過低或者過高。白細胞數量過低，意味著病人沒有足夠的細胞對抗感染，而容易發燒，這類發燒可能致命，需要迅速處理。如果骨髓製造的異常白血病細胞大量湧入血液，則會造成白細胞檢查數量過高。
血小板計數也可能降低。有的病人血小板水平非常低，造成無外傷情況下的自發出血。
要確診白血病，只看血細胞計數結果還不夠，還需要進行骨髓檢查。骨髓檢查不僅可以確定白血病分類，還可以做很多特殊的測試，如尋找突變基因和異常染色體、檢查免疫表型等等。做這些特殊檢查，是因為現在已有很多針對白血病的免疫療法、基因靶向療法。
化療可致白血病！其它危險因素有哪些？
可以說，目前沒有可行的、完全預防白血病的方法，因為我們對其原因知之甚少，但有些危險因素值得注意。
目前，大多數癌症患者會使用化學藥物治療。研究發現，如果病人因其它癌症而接受化療，未來患白血病的機會更高，這與CHIP細胞有關。
隨著年齡增長，人的血液中有非常少量的細胞開始變得不正常，出現基因突變，但這些細胞的不正常程度不足以導致白血病或其它癌症，它們叫做CHIP細胞。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病人因為乳腺癌、卵巢癌、肺癌等癌症進行化療，治療可能會把CHIP細胞推到白血病前期狀態，將來可能會發展為白血病。
例如，骨髓增生異常綜合徵（MDS），是急性髓細胞性白血病（AML）的前期，而MDS常出現在因實體瘤而接受化療的病人身上。
也就是說，病人因其它癌症而接受化療，未來患血癌的機會也升高。因此，用免疫療法等方法取代化療，是一個研究趨勢。
化學物質苯也與急性髓細胞性白血病相關。用於清洗機器零件、去除油脂的溶劑，以及一些處理機器零件的膠水，都含有苯，這些東西都有導致白血病的危險。
輻射也能導致白血病。廣島原子彈爆炸八年後，廣島附近慢性髓細胞性白血病出現確診高峰——可見，輻射致白血病可能需要八年、甚至更久的發展時間。
用於醫學診斷的X光和輻射，也可能是個問題。因此，雖然CT掃瞄很有用，也只應該在必要時才做。
另外，某些草坪化肥與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或淋巴瘤的發病有關。
多數慢性髓細胞性白血病可完全治癒
在上述提到的四種白血病中，目前慢性髓細胞性白血病（CML）的治療方法取得的進展最大，治療效果最好。
人們早就注意到，大多數CML病人的白血病細胞內存在染色體異常，此異常發現於美國賓夕凡尼亞州的費城，因此被叫做「費城染色體」。
直到1982年，費城染色體導致的基因突變才被發現，且這個突變被確認是單一的基因突變。經過大量的科研和臨床試驗工作，針對此異常基因的第一代靶向藥物在2001年問世。一下改變了當時CML患者平均生存期僅為三年半的情況。
此後的20多年來，CML病人生存期大大延長。如今，該靶向治療方法的治癒率幾近100%，可以說，這是個「夢幻般」的結果（dream result）。
在一些ALL病人的白血病細胞中，也存在費城染色體導致的基因突變，使用靶向治療後，這類病人的治癒率也已經非常高。
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生存期長 許多病人保持無病緩解狀態
另一種生存期長的白血病，是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CLL），它主要見於老年人，病人平均得病年齡為70歲。這種疾病在西方國家較多見，亞洲國家較罕見。
CLL症狀表現為頸部、腋下或腹股溝等處淋巴結腫大，脾臟腫大。病人白細胞計數非常高。
以前對CLL沒有治癒方法，因此只要病人狀況良好，醫生一般不儘早開始治療。
現在情況正在發生變化，醫生們越來越多地考慮早期干預CLL。因為等待時間越長，病人白血病細胞內的染色體和其它分子異常就越多。
目前，CLL可以用化療、基因靶向治療等方法治療。其中，化療明顯提高了病人的生存率，而基因靶向治療則幾乎對所有CLL病人有效。
由於CLL本身就是病情發展緩慢的慢性疾病，因此需要更長的觀察時間，才能判斷病人是否得到治癒。
而醫生們通常比較保守，不會輕易聲稱病人已治癒。但可以肯定，CLL病人的生存期很長，大多數CLL病人可以保持沒有白血病的「緩解」（remission）狀態，其中許多病人可以痊癒。對於復發病人，則還有替代藥物可用，這在十年前是不可能做到的。
砒霜竟可治療最凶險白血病 治癒率達90%
在急性髓細胞性白血病（AML）中，有一種異常危急和凶險的分型，叫做急性前髓細胞性白血病（APL）。
APL病人體內不僅有白細胞異常，還有凝血功能障礙。如果治療不及時，病人通常會在幾周內死於流血，有時甚至一夜斃命。
這導致APL病人早期死亡率曾高達30%，總的生存率也只有30%，這種白血病也是最難治療的。
且這類病人沒有早期預警症狀，他們常說：「我從來沒有生過病」。 而實際上體內的白血病已經發展多年，只是未引起症狀，後來突然發病。
說起來不可思議，但是最終挽救APL病人生命的藥物是一類維他命類物質——全反式視黃酸，以及劇毒物質三氧化二砷，即俗稱的砒霜。
中國的醫生開創性地使用這兩種物質治療APL，隨後法國、美國等地醫生跟進。經臨床驗證，全反式視黃酸和砒霜現已成為全世界治療APL白血病的標準藥物，它們確實起到了止血、挽救病人生命的效果。
如今，全世界範圍內，APL的治癒率已經達到80%～90%。這樣的治療效果堪稱「神奇」。
APL只佔AML病人總數的15%，其餘AML病人的治療也有很大進步。
五十多年來，不同的AML病人主要依賴兩種藥物治療，治癒率只有20%～25%左右。但過去三年中，有10種新藥獲FDA批准，老年AML病人對治療的反應率達到近90%。很多人有望治癒，確切結果尚在觀察中。
CAR-T細胞治療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是巨大進步
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ALL）的治療仍需要大量化療，但兒童病人的體質卻可以承受，且治癒率接近90%，令人驚歎。
相比兒童，成人ALL的治療結果要差很多，但仍可以達到較高的緩解率。處於緩解狀態的病人身體狀況良好，且無論使用顯微鏡或分子技術檢測，都檢查不到白血病的蹤跡。
除了化療，免疫治療也是治療ALL的重要方法，一種常用的免疫藥物是可以批量生產的單克隆抗體。抗體識別並結合細胞表面的蛋白質抗原，最終破壞白血病細胞。免疫療法使ALL的復發和致死率顯著減少。
另一種新興癌症治療方法是提取人的正常白細胞，經過基因改造，再輸回病人體內。這類細胞叫做CAR-T細胞，可以攻擊白血病細胞。
這種方法治療ALL已經獲FDA批准。實踐證明，對其它任何治療都無反應的ALL病人，CAR-T細胞治療後，大約一半病人收到治療效果，是個巨大的進步。
白血病治癒率逐年提高 但有些類型除外
總體來講，白血病病人的治癒率逐年提高，每五年都可以看到生存曲線的明顯變化，有些類型白血病甚至達到90%治癒率。但不可否認，有些類型白血病治癒率仍極低。
例如，一種P53基因突變陽性的白血病，目前的治療幾乎起不到任何效果。
即使有藥物可選，在白血病治療中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高昂的藥價：例如在美國，治療CML的一種靶向藥物每年需要花費10萬美金。
當然，一個藥物從開發，到動物試驗，再到1、2、3期臨床試驗，最終獲得FDA批准，耗時平均20年，耗資巨大。但大多數人付不起昂貴藥費也是事實，病人因此甚至不惜遠行，到其它國家尋找廉價的仿製藥物。
但即使在美國，也有很多免費用藥渠道。
在藥物臨床試驗階段（時間通常長達數年），參與試驗的病人用藥都是免費的，包括結合使用的其它標準藥物。
但即使單純使用獲得FDA批准上市的藥物，藥物公司還提供很多免費用藥渠道。因此，即使保險公司因為某種原因不支付藥費，很多病人還是能獲得免費藥物，但這需要一個專業團隊的合作，為病人爭取機會。
治療白血病 臨床試驗值得嘗試嗎？
很多人認為，參加臨床試驗、使用未獲FDA批准的新藥，是把自己當作小白鼠。其實不然。
「病人不會死於使用新藥，只可能死於癌症」，安德烈夫說。
任何一個新藥進入大規模臨床試驗前，都需要大量前期工作，龐大的專家團——包括化學家、藥物化學家、醫生，已經在實驗室進行了多年的工作。每項新的臨床試驗開始前都需要FDA批准，受到FDA的監管，有很多保障措施。
況且，當醫生預計病人將會受益，才建議使用實驗新藥。
事實上，病人參加臨床試驗後，即使沒有出現很大的療效反應，甚至試驗新藥最終不能獲得FDA批准，參加臨床試驗也可能延長其生命。
已有統計數據顯示，參加臨床試驗的病人比在其它地方接受標準治療的病人活得更久。
在信息和資源豐富的大型專業癌症中心，一些癌症專家有機會獲知各種新藥信息，在FDA批准新藥前很長時間，他們就已經知道藥物的有效性。而從FDA批准新藥，再到腫瘤科醫生開始使用這些新藥，又可能需要一段時間。
作為大型專業癌症中心工作的醫生，安德烈夫認為，為了不錯過可能適合自己的治療選項，病人最好在大型癌症中心開始治療，或至少向他們諮詢治療的第二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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