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導演與編劇羅啟銳不幸病逝,在他留下的作品中,當然以《秋天的童話》最為膾炙人口。
那是1987年的夏天。之前一年,《英雄本色》全城哄動,對於一個屋邨長大十歲未夠小朋友來說,周潤發本來是《新紥師兄續集》入面,梁朝偉的新移民阿叔,到結局,一把遮隊死黑警任達華;一夜之間,周潤發不再是電視台大佬了,是Mark哥,是影帝。
叫阿爸阿媽帶隊入戲院看《英雄本色》,相對容易,因為口碑轟動,唔睇無話題。翌年,農曆新年期間,周潤發領銜主演的《龍虎風雲》與《英雄好漢》上畫,向父母要求購票,也沒有難度。因為是英雄片(那個年代的英雄片,跟超能力無關),有槍戰,有動作戲,抵睇。到暑假檔期,輪到《精裝追女仔》,喜劇,更容易,我阿爸阿媽才沒有甚麼教壞細路的觀念。
《秋天的童話》是七月上畫。同期,嘉樂院線播放的,是洪金寶領軍的《東方禿鷹》;金公主院線,是《倩女幽魂》。住屋邨,不用供樓,租金低,娛樂費已經算好高,但總不可能套套戲也入場觀看。粗疏統計,一年,大概入戲院十次左右吧,餘下的,多數在一間叫存真店的租賃影碟公司,在電影落畫幾個月後,租錄影帶回家慢慢欣賞。入戲院,是要好好揀擇。問題是,單單一個周潤發,在1987年,已經有超過十套電影上畫,就算我放棄其他大熱如《龍兄虎弟》如《富貴逼人》如《猛鬼差館》,也不可能套套周潤發全看。已經沒有數荷李活猛片。
我是幾乎沒有入戲院看《秋天的童話》。雖然有周潤發,又有鍾楚紅,但一看片名,已經知道是文藝片。周潤發拍過文藝片,《胡越的故事》、《花城》、《傾城之戀》、《等待黎明》、《女人心》、《地下情》、《夢中人》……是那種阿爸阿媽永遠不會推介的類型。於是,很合理地,我們首選是打打殺殺以為是港版《第一滴血》的《東方禿鷹》,次選是飛來飛去的《倩女幽魂》,把《秋天的童話》撥了去《玫瑰的故事》同一類別。
好在,口碑太勁。在未有互聯網的世界,好評負評未必可以一秒之間炸遍全城,但一傳十十傳百,總會像李嘉欣的通話內容一樣,傳到所有人耳窩。單單一句「茶煲」,已經足夠引誘所有人入場看看是甚麼一回事。1987年,現在回想,真美好,除了《龍虎風雲》、《秋天的童話》這一類受到公認的經典之外,還有很多個人心頭好,也是1987年出品。例如譚家明導演的《最後勝利》,例如像潔淨版《山狗》的《心跳一百》,例如甘國亮導演的《神奇兩女俠》,還有爾冬陞導演的《人民英雄》,是真真正正百花齊放。也真要感激《秋天的童話》,自此之後,我們一家不再過份抗拒所謂的文藝片,否則,若干年後,我應該會是在佐敦看《阿飛正傳》看到𠝹爛凳的其中一份子。
1987年,還有甚麼好?年頭,電影《衛斯理傳奇》上畫,由許冠傑扮演倪匡筆下的衛斯理。我本來不懂衛斯理,但見周潤發在《原振俠與衛斯理》扮完,許冠傑又扮,忍不住放低手頭上的金庸武俠小說與《龍虎門》,走去順利邨市政局公共圖書館,借取僅存未被借走的《衛斯理》來閱讀。《秋天的童話》、《衛斯理》、羅啟銳、倪匡、撥號固網電話、市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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