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刀光血影的戰爭年代,劉基(劉伯溫)運籌帷幄,為朱元璋打江山立下奇功。朱元璋稱帝後,劉伯溫又幫助朱元璋制定曆法(戊申大統曆)、平反冤獄、制止濫殺、建立法制,還創立了軍隊的衛所制度。朱元璋一度對劉伯溫言聽計從。
◎劉伯溫才比張良貌修偉文章出眾
劉伯溫和張良確實有幾分相像,除了運籌帷幄之外,他們兩個最後得到的待遇也很像。張良是封留侯,連公爵都不是,當時劉邦封的最高的功臣是王爵,韓信就是楚王,留侯張良比他們低了兩級。劉伯溫的爵位就更低,劉伯溫被封為誠意伯,是伯爵,連侯爵都不是。伯爵上面是侯爵,侯爵上面是公爵,公爵上面是王爵,從這一點上來看,劉伯溫跟張良一樣的謙退,但是他和朱元璋的關係遠沒有張良和劉邦的關係那麼好。
在藝術作品中,劉伯溫是一個半仙,穿著道袍,能掐會算。實際上,劉伯溫狀貌修偉,身材很高大偉岸,相貌很好,同時,性如烈火,嫉惡如仇,跟藝術作品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劉伯溫也是一個文人,一個傑出的散文家。大陸中學課本中有一篇古文《賣柑者言》就是劉伯溫寫的。他後來還寫了一本書《郁離子》,以寓言的方式講怎樣治理國家,如同先秦諸子寫的寓言一樣。
◎劉伯溫堅懲貪官遭報復致仕還鄉
在朱元璋的隊伍中,功臣大部份來自於朱元璋的家鄉,也就是淮河以西,也稱之為「淮西集團」。湯和、徐達、李善長以及朱元璋的親戚郭英、郭興等都屬於淮西集團。淮西集團以李善長為首。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來自於浙江東部的文人集團,其中包括劉伯溫、宋濂、楊憲等人,也稱之為「浙東集團」。在我個人看來,淮西集團可能是有的,但是浙東集團其實是不存在的。
浙東集團其實像一個老鄉會,因為它不成為黨。他們說,浙東集團以劉伯溫為首,但是劉伯溫人品非常好,絕對是個君子。我們知道儒家講「君子不黨」。甚麼叫結黨呢?結黨是跟營私聯繫在一起的,就是大家結成一個小集團,以小集團的利益為重,道德善惡並不重要,集團利益是第一位的,這才叫結黨。但劉伯溫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認為浙東集團是不存在的,而淮西集團倒可能存在。
淮西集團的人排擠浙東的人。劉伯溫曾經做過御史中丞,負責監察官員,發現有問題的官員,就要彈劾。淮西集團人很多,很多人確實仗著是朱元璋的老鄉橫行不法,那劉伯溫當然要彈劾,這樣就給外界造成一種浙東集團和淮西集團之間有矛盾的錯覺。我覺得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但劉伯溫的死確實跟淮西集團有關。
劉伯溫跟李善長之間有矛盾。李善長是丞相、朱元璋的大管家,他是一個像蕭何一樣的人物。但是李善長貪財,而且心眼小。他在朱元璋還沒有得天下的時候就受賄。當時一個叫胡惟庸的人給了李善長二百兩黃金,李善長就全力提拔他,最後一直把胡惟庸扶立為丞相,可見李善長做事很沒有原則。
李善長一個非常親近的老鄉李彬貪污,被劉伯溫發現了。朱元璋殺貪官絕不手軟,而且手段極其殘酷,使用各種酷刑,甚至是株連,所以李善長就跟劉伯溫說,不要把這事報告給皇帝,但劉伯溫還是把這事上報了。朱元璋要殺李彬,李善長又來找劉伯溫說,最近很久沒有下雨了,我們現在在求雨,是不是殺人有干天和呀?劉伯溫回答說,把李彬殺了,天就下雨了。李彬被殺後,李善長怒氣沖沖地到朱元璋面前告狀說,劉伯溫在求雨壇前殺死李彬,對天不敬。淮西集團其他很多人也一起攻擊劉伯溫,正好當時劉伯溫妻子死了,於是朱元璋讓劉伯溫引退回家。
劉伯溫走之前,朱元璋有兩個打算,一個是要在他老家鳳陽營建一個中都,他覺得那個地方是他龍興之地;另一個是要出塞去追擊擴廓帖木兒。劉伯溫當時跟皇帝說,鳳陽這個地方沒有任何山川可以防守,不適於建都,並說擴廓帖木兒不可輕視,結果兩件事情都被他說中。果然徐達於洪武五年出兵被擴廓帖木兒打敗。後來朱元璋又想起劉伯溫說的這些話,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又把他召了回來。
◎劉伯溫公正無私辭丞相君生嫌隙
洪武四年,李善長身體不好,而且有人彈劾他,李善長要辭去丞相之職。朱元璋問劉伯溫的意見,劉伯溫說,李善長這個人是勛舊,又是陛下的老朋友,能夠調和諸臣,那些大臣們都可以團結在他的周圍,請陛下不要輕易處罰李善長。朱元璋很吃驚地說,你不知道嗎?李善長已經害你很多次了,你還替他說好話?你很正直,我得跟你好好談一談。
朱元璋問劉伯溫,如果李善長不當丞相,你覺得楊憲怎麼樣?楊憲是劉伯溫的好朋友、浙東老鄉。劉伯溫說,楊憲不行,楊憲有丞相之才,沒有丞相之器。意思是他的能力夠,但是他的心胸不夠,不行。朱元璋又問,那汪廣洋呢?劉伯溫說,他還不如楊憲。又問,那胡惟庸呢?劉伯溫說,如果把國家比作一輛車,丞相就像駕車的人,您得找一個好人,要找一個壞人車就翻了。他的意思就是胡惟庸也不行。
朱元璋看著劉伯溫說,楊憲不行,汪廣洋不行,胡惟庸也不行,看來只有先生你行了。劉伯溫說,我知道我行,但是我不能做丞相。我有兩個問題,一是臣嫉惡太甚,誰要有一點缺點,我容不下,當丞相要能夠包容有不同缺點的人,然後用其所長,這是一個丞相必須要具備的素質,我沒有;第二個問題是臣不耐繁劇,就是事情一雜一多,我就煩,我當不了丞相。國家這麼大,那麼多的人,陛下肯定能夠找到別的人才。
劉伯溫推辭當丞相一事令朱元璋很不滿。朱元璋認為,一個人才如果不為自己所用就該殺。朱元璋在他的法令《大誥》裏說,「寰中士大夫不為君用,是自外其教者,誅其身而沒其家,不為之過。」當時有些人為了拒絕朱元璋的徵詔,把自己的指頭砍斷,表示我已殘疾,無法輔佐陛下。這種人,朱元璋是把他們滅族的。劉伯溫不肯當丞相也埋下了他們君臣之間的裂痕。
◎胡惟庸讒言誣陷狠下蠱毒死劉基
劉伯溫告老致仕回到家鄉。在他家鄉附近有一個叫談洋的地方經常有盜賊,劉伯溫希望朝廷派兵圍剿。那個地方後來果然發生叛亂,之後被當地的地方官員鎮壓下去。地方官員為了自己的政績把這件事情隱瞞起來,沒有向朝廷報告。劉伯溫於是寫了一個報告,繞過胡惟庸直接遞交給朱元璋。朱元璋一問胡惟庸,他也不太清楚,胡惟庸心下很生氣,於是開始給劉伯溫造謠。
胡惟庸對朱元璋說,不是談洋那地方有叛亂,是劉伯溫能掐會算,說那地方有王氣,誰要能埋在那,將來他的子孫就可以成就一番大事業。劉伯溫要把自己埋在那兒,當地百姓不同意,劉伯溫搶他們的地,雙方發生衝突,劉伯溫就告了這麼一個刁狀。當時還有其他淮西集團的人也紛紛出來彈劾劉伯溫。朱元璋一氣之下,下令停發劉伯溫的俸祿。劉伯溫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他覺得朱元璋懷疑他,於是回到京城。他想,自己待在皇上眼皮底下,這樣總沒事了吧。
劉伯溫在京城住了一段時間後生病了。胡惟庸去看他,給劉伯溫吃了一副藥。劉伯溫吃完藥後,覺得肚子裏長了一個硬塊,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三個月後,劉伯溫覺得自己不行了,回到家鄉。又過了一個月,劉伯溫病逝。胡惟庸出事被殺後,朱元璋對劉伯溫的兒子講,當年我知道胡惟庸給你父親下蠱(有毒的蟲子),害死了你父親。
劉伯溫臨死之時,把如何算命、如何看天象的書交給他的長子,讓他交給皇帝,說咱們不能留著這東西。然後他把次子叫來告訴他,國家將來會出甚麼甚麼事。他說,我本想給皇帝寫一封信,告訴他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怎麼辦,但現在胡惟庸當丞相,這封信你遞不上去,即使遞上去也沒用。過一段時間,等到胡惟庸出事的時候,皇帝會想起我,等他問起我時,你再把這封信給他。劉伯溫算出了很多身後的事情。
胡惟庸毒死了劉伯溫,他自己也沒得到甚麼好下場。「胡惟庸案」是「明初四大案」中牽連最廣、持續時間最長、被殺人最多的一個謀反大案。那麼「胡惟庸案」又是怎麼回事呢?請看下一章《乾綱獨斷》。(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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