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時半許,葉曉文就被鳥啼聲吵醒,睜開惺忪的眼睛,準備洗漱出門。搬入荔枝窩村居住的她,大大顛覆了自己的作息時間:「來到這裏,我通常都好早起床,天光就會醒啦!我在城市永遠不會五點多醒來,六點落街嘛,在這裏就不一樣!」幾年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過上這樣的田園生活,機緣巧合下,去年九月,她決定帶上全副家當,隻身搬入偏遠的沙頭角荔枝窩,體驗不一樣的生活。
曉文一改過去文青的打扮,戴上農夫帽,穿上水鞋,拿起鋤頭下田鬆土。只見她嫻熟地拖出水管,打開水喉為作物淋水,照顧七千呎「隱山」農田中的作物,就像母親照顧子女一樣細緻。種植的每一株食用花,都傾注著她與同伴的心血。與兩位朋友合作的農田起名「隱山」,除了是她自己作品的名字外,還寄寓著人生似山,覓得一種隱世的精神在其中。
與一般的農夫不同,她還肩負著一個重要的任務——觀察雀鳥和各種生態環境,她隨身攜帶相機,用鏡頭捕捉身邊的點點滴滴:「我都在做一些保育的工作,研究不同的植物和文化,例如附近梅子林或者荔枝窩一帶,其實都有一些好珍貴的動植物。我還有個任務,是培植一些珍稀植物,再做一些研究。」集畫畫、寫作、攝影、生態研究於一身的曉文,視荔枝窩、梅子林為寶地:「我搬進來得到了好多寫作靈感,這個寧靜的空間可以給我靜靜地寫作、畫畫,對我來說是很開心的一件事!」
因壁畫緣結梅子林 親身體驗文學作品中的鄉村生活
三年前,「天、地、人——梅子林藝術活化計劃」拉開序幕,曉文被邀約前往創作壁畫,最初她以為是位於沙田的梅子林,就一口答應了這個邀請,沒想到竟是一片荒蕪的沙頭角梅子林,她唯有硬著頭皮接受:「因為已經答應了別人,不好反悔,只能履行承諾啦!」這座荒廢近20年的客家村落不久前才接駁好電力,許多村屋都處於荒廢狀態,從荔枝窩碼頭下船,經荔枝窩村後沿途上山,要步行20分鐘左右的山路才能到達。
創作壁畫對她來說同樣是新的挑戰,過去她畫畫以紙筆手繪為主,要進行大型的壁畫創作並不簡單,要「高空工作」。曉文回憶起在梅子林畫壁畫最擔憂的情況就是自己失足跌下:「開頭最怕的就是安全問題,因為很多時要在兩層樓高的位置畫畫,好擔心自己掉下來,這裏電話訊號又不好,我會不會失救而死呢?」她不斷鼓勵自己,並處處小心,在兩個多月間完成了多幅作品,將梅子林的生態透過壁畫與眾人分享。她沒想到,自己的故事,也可以成為電影中的橋段,梅子林短住並創作壁畫的經歷,近期還成為電影《緣路山旮旯》的片段,女主角以她為原型。
深入梅子林生活的兩個多月,她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書中描繪的文學世界:「我以前是讀中文系的,當時讀很多沈從文的作品,比如《邊城》,他會寫一些鄉村生活,但那只是書本上的描繪,直到我來到梅子林,我才真正開始理解,原來書中的鄉村生活就類似這樣,開始理解他的寫作的歷程。」如今曉文不時會兼職開設一些寫作班,除了在室內教學外,她亦會有戶外實踐,例如帶學員觀察區內的樹木,以親身體驗來獲得更加真實的寫作角度。
好奇心大於恐懼感 隻身荒村過夜不懼怕
看起來瘦弱的曉文,其實是一個大膽的女子。當大家得知她因繪畫項目要短暫居住梅子林時,很多人問她:「一個女仔住會不會怕?有沒有遇到甚麼怪事?聽到一些怪聲?」她笑笑:「的確住在這裏有時候會聽到一些怪叫,我好大膽的,如果我聽到門外有些怪叫,我會打開門用電筒照下,看看是有甚麼動物。可能好多城市人好怕一些小動物,但是我好奇心大於恐懼感,我會想知道是甚麼。」
曉文將自己能夠氣定神閒在村中過夜的原因歸功於「不做虧心事」:「我覺得我都是在做好事,為這個村好,才來到這裏工作,所以我就不害怕。也都很幸運,在我居住的日子也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在梅子林繪畫的日子給曉文帶來很多新的體驗,過去她考察生態環境,一般是白天出動到郊外考察記錄,幾乎沒有夜晚考察的經驗。但今次在梅子林給了她不一樣的視角:「我發現夜晚的世界好熱鬧呢,好多東西看,有蛙鳴啦,很多夜行動物啦,飛蛾啦,野豬、箭豬都會走來走去,比我想像中熱鬧很多,令我更加深入了解到野生世界晚上都是一個很好的觀察體驗。」除此之外,她覺得當時在梅子林度過的兩個半月的時間,近乎一個季節,足以觀察到植物的成長過程和變化,以及兩棲動物的繁殖過程。這段觀察的經歷,也對她後期決定長住荔枝窩產生影響。
艱辛搬家路 從荔枝角到荔枝窩
去年九月,曉文做了一個人生的重大決定——搬入荔枝窩長住。最初她和朋友在荔枝窩租了一塊田耕種,她同時也接了在梅子林的新項目,所以需要經常到訪荔枝窩和梅子林。她屈指算了算行程和花費的時間:「我家在荔枝角附近,單程到荔枝窩都需要兩個半小時,如果我即日來回需要5個小時,我想不如搬進去住啦!而且我常常記掛著那塊田,那些植物有沒有水啊,會不會太曬啦,這些都是我考慮的因素。」
荔枝窩古色古香的村屋讓曉文心馳神往,加上這些年的活化項目,村中已經有水有電有網絡,能夠滿足日常生活的基本需求。然而,當曉文決定搬家後,頭痛的事情來了,怎樣把大件傢俱、家電和個人物品搬運進去呢?荔枝窩不像別的離島或鄉村,沒有便利商店,更沒有售賣家電、傢俱的地方,如果要長住,所有的物品都要從市區運進去。一般預約貨車只能幫忙運送到沙頭角禁區前,因需要禁區紙才能進入沙頭角碼頭,她只能像螞蟻搬家一樣,約朋友一齊再把物品運去沙頭角碼頭,再搭街渡到荔枝窩,最後還要人手推進去村中。曉文感嘆:「這時候有朋友真的很重要,搬去荔枝窩,就算有錢都請不到搬家公司,因為實在好大的工程!而且買傢俱的話,我還要考慮自己能不能自己安裝,還有電器,如洗衣機等等,都要買最輕的那種⋯⋯」分期搬了五、六次,曉文終於成功入住荔枝窩的村屋。
無悔恬靜田園生活 從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體會生存之道
在荔枝窩生活,曉文坦言並沒有市區那麼方便,僅有的小店是周末才開,她在吃的方面很簡單,主要是地裏種了甚麼就吃甚麼,煮簡單的麵食,炒個雞蛋等等,在飲食方面比以前清淡了許多。在鄉村生活,少不了蚊叮蟲咬,猛烈的陽光曬黑皮膚,這些都需要她忍受。雖說如此,她的心中還是甜的,近期她得到了一份「大禮」,當她提到蚊叮蟲咬問題時,村長太太特別為她準備了幾枝巨型蚊香,長達1.2米,讓她感受到濃濃的人情味。
談及生活中最大的變化,曉文雀躍地說:「最大的變化就是不用被困在家裏啦,你無論怎樣都要下田,如果你覺得心情不好,又或者寫作的時候沒有靈感,就會出去走走,跟村民聊兩句,是很開心的!」早前疫情期間困在家中,每天對著牆壁生活,她感覺自己就快抑鬱了,如今的空間大了許多,與大自然的接觸多了,自己整個人也活躍了起來:「在這裏不需要有太多的應酬,反而多了很多自己的時間,對我來說產生了更多的寫作靈感!」
觀察身邊動植物的形態和生存狀況,曉文細細品味著當中的「生存之道」:「植物的葉子形態與它們生存的環境息息相關,長在乾燥的地方,葉片細小,防止水分流失;在海邊的一些植物,身型像一塊板一樣,防止被海浪沖走⋯⋯其實每一個結構都好有智慧,它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作為一個人,平時都會遇到好多困難呀,我要怎樣運用自己的一些特別的才能應付到艱難的環境,面對這些挑戰呢,我也在思考我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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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初,曉文亦遇上了很大的身體上的挑戰,突然出現兩耳發炎,聽覺受到嚴重的影響,嚴重時感覺整個世界安靜了七成,給她的生活帶來了諸多不便,如今仍在康復中。面對突如其來的耳疾,曉文仍然笑對生活,用文字和相片與大家分享在荔枝窩的點點滴滴,一如既往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已創作了七本書的她,正在撰寫她的新作品,她計劃將來到荔枝窩、梅子生活的經歷寫成書,與大家分享自己在此經歷的趣事和挑戰。對於未知的未來,她勉勵自己:「我相信要順勢而行,並非有一個很實質的計劃,我都是以興趣為先,若有機遇,就嘗試接受新挑戰,所以都是做好當下手上的事情,種好塊田,做好梅子林的文化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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