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九二三年五月,李存勖在魏州稱帝,建立後唐政權,年號同光。同年十一月,他冒險渡過黃河,滅掉後梁,由此完成了他父親的復仇囑託。十二月,定都洛陽。早年的李存勖勵精圖治,但稱帝後卻開始寵信伶官,導致功臣叛亂。那麼李存勖最後的結局又會怎樣呢?

◎莊宗寵信伶官魚肉百姓皇后貪婪無度擅權干政

李存勖從小就喜歡戲曲,當了皇帝之後十分寵信伶官。他給自己取了一個藝名叫李天下,經常和戲子們一起登台唱戲。他的夫人,即後來的劉皇后,也非常喜歡戲曲。他們除了迷戀戲曲之外,還喜歡打獵,堪稱遊獵無度。李存勖除了寵信伶官之外,還寵信宦官。他即位的第二年(公元924年),下詔將原來沒有被殺死、散落在民間的宦官全部送到宮中,然後又恢復了大唐後期宦官監軍的制度。大家原都覺得很不合理、應該廢除的制度,又被他重新恢復了起來。

他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劉皇后極為貪婪、喜好干政。劉皇后十分受寵,她可以發布教令,她的教令跟皇帝的詔命具有同等效力,導致這個國家政出多門。劉皇后愛權也愛財,四方的貢獻送給皇帝一份之外,還要原樣再送給皇后一份,宮中的寶物堆積如山。儘管劉皇后如此有錢,但是她還要與民爭利,甚至木材、水果之類的小買賣她都要做,並壟斷市場。可以說,後唐亡國跟劉皇后有很大關係。

公元925年,一天莊宗和劉皇后帶著一支儀仗隊出去打獵。這一年,國家遭遇水災、旱災,糧食減產,很多百姓流離失所。但莊宗卻要求沿路老百姓供應飲食。老百姓自己都沒有吃的,哪有甚麼飲食可以供應?莊宗於是讓士兵到百姓家裏去搜糧食,結果發現老百姓真是沒有糧食,士兵一怒之下將百姓的房子拆掉,拿建築材料當木材燒火取暖。莊宗對百姓猶如強盜。

劉皇后貪財到甚麼程度呢?公元926年3月,有人說國家當年將有兵矢之災。那個時候,不光是老百姓沒有糧食吃,連軍隊都沒有糧食吃了,所以宰相向莊宗請求說,能不能打開內庫,拿出些錢糧賑濟百姓,至少可以給軍隊。莊宗答應了。結果劉皇后讓人抬出她的梳妝台和三個銀盆還有她的兒子擺在宰相面前說,宮裏就剩下這點東西了,你要願意的話,就把這些東西包括我的兒子都拿去賣了,換成糧食交給百姓吧。宰相臉色大變,一句話都不敢說就退出去了。劉皇后竟如此刻薄。

她還未當上皇后的時候,她失散的父親聽說她受寵,就來看她。她的父親長得很有特點,鬍子是黃的。當時莊宗不知道他是否真是劉皇后的父親,就讓身邊的人看一看。身邊的人說,當時買這個女孩的時候,旁邊是有一個黃鬍子的人。劉皇后嫌她的父親出身卑賤,不肯承認,編了一段謊話說,我父親死的時候我還記事呢,我記得當時我繞著父親的屍體,一邊走一邊痛哭,我哪又多了一個父親?隨後命令宮裏的衛士把她的父親打了出去。

◎為人高傲得罪宦官 第一功臣慘遭冤殺

郭崇韜
郭崇韜

劉皇后為人刻薄、貪婪,還非常擅權。她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情,就是殺死了後唐的第一功臣郭崇韜。為甚麼要殺郭崇韜呢?後唐剛建國時,在北方已經沒有甚麼人能夠與之抗衡了,過去屬於後梁的藩鎮早已向後唐臣服,隨後後梁也被滅,大河南北都被後唐控制。唯一的獨立勢力,就是關中的岐王李茂貞。此人從來不敢跟李存勖較量,一看李存勖實力愈發強大,直接向他稱臣。除了更北的契丹外,北方基本上統一了。

南方原來向後梁稱臣的國家,也都向後唐稱臣,只有兩個國家除外,一個是吳,一個是前蜀。前蜀就是四川,這時候我們叫它前蜀,是因為五代十國時期,還有另一個國家也在這裏建國,我們稱之為後蜀。前蜀的國王叫王衍,也是一個人品極差的殘暴之人。由於前蜀不肯臣服,李存勖讓郭崇韜帶兵去討伐。人常說「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四川易守難攻。但王衍很不得人心,結果郭崇韜幾乎是兵不留行,長驅直入,僅用了七十天就佔據了整個四川地區。

郭崇韜能力很強,從他的行為、處事方式來看,總的來說人品也很不錯,但是他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去滅蜀的時候,郭崇韜不是最高行軍統帥,最高的行軍統帥是太子、被封為魏王的李繼岌。但是太子年齡很小,不會打仗,所以實際上軍政大事都由郭崇韜處理,太子只是掛名。

前蜀被滅以後,當地發生一些叛亂,郭崇韜因而駐紮在前蜀沒有班師,處理當地的叛亂,以及當地的一些軍政事務。因為他是實際管事的人,所以每天前來拜訪的人很多,門庭若市。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太子就沒甚麼事可做,所以太子心裏不平。另外郭崇韜是一個比較驕傲的人,他不肯去巴結宦官,也不肯去巴結那些伶人。在那樣一個亂世,他做的很多事情有他的考慮,有些事情做得也可能不太合適。

剛剛滅掉後梁的時候,後梁的很多官員知道他是大功臣,就給他送錢賄賂他,他把那些錢全收了。當時他的夫人跟他說,你不能隨便受賄,錢應該給皇帝。郭崇韜說,後梁賄賂成風,如果我不收錢的話,那些官員們會心裏不安的。我現在收他們的錢,只是為了安撫他們。我做這麼大的官,每個月的俸祿加上皇帝的賞賜,根本就花不了,我根本就不在意這點兒錢。將來國家有事的話,我會把錢拿出來交給國家的,所以放到我這跟放到國庫裏是一樣的。

他講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也好像不避嫌疑,後來他也確實把這筆錢拿出來交給了國家。但是別人還是會懷疑他,你把錢拿出來到底是沽名釣譽呢,還是迫不得已呢?在那樣一個亂世,你做好事、做壞事都會有人不滿意。

郭崇韜為人高傲,尤其是不肯巴結宦官,宦官們就開始造他的謠。他們對莊宗說,郭崇韜留在四川,感覺好像他想關起門來自己做蜀王。他做蜀王不要緊,太子就危險了。莊宗倒不糊塗,莊宗對郭崇韜還是比較信任的。他說,我們派一個宦官去看一下,傳我的命令讓郭崇韜班師,他肯立刻班師回來的話,就說明他沒有反叛之心;如果他不班師,我們就把他就地解決。

此時的郭崇韜毫不知情,正整頓軍隊準備回朝,並任命了一個留守官員,讓他等待繼任的節度使孟知祥(後蜀的開國之人)。問題本來這樣就解決了,結果又橫生了一場變故。

事情就壞在了劉皇后的身上。宦官在莊宗面前造謠的時候,劉皇后也知道了。劉皇后聽說郭崇韜要在四川地方割據,而且可能殺掉太子,非常緊張,因為太子是她的兒子。劉皇后寫了一個教令,又派了一個宦官,讓宦官到四川之後立刻把郭崇韜殺死。我們前面說過,劉皇后的教令和皇帝的詔命是有同樣效力的。

宦官到達四川後,給太子看皇后的教令,太子說,郭崇韜好像沒有要造反,殺他的話有點兒下不去手。宦官說,這件事郭崇韜很快就會知道了,即使是太子不想殺他,但是他如果知道皇后想殺他,他也會造反,所以這個時候不殺也得殺。於是,太子在正月初七這一天,以召郭崇韜議事為名,把他叫到自己的住處。郭崇韜剛一進門,左右的侍衛就扔出一個大鐵鎚,一下將郭崇韜的腦袋砸碎,然後把郭崇韜在當地的孩子也全部殺死,又派人到他的家鄉去殺他家裏的人,郭崇韜死得很冤而且死得很慘。

這件事情還牽扯到其他一些功臣,因為莊宗對功臣既不賞賜也不信任。有一個叫朱友謙的人,也被羅織到郭崇韜的謀反案中,最終被殺。(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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