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五章 黃巢造反 ①

「甘露之變」是大唐朝臣與宦官的一次重要權爭，以宦官勝利而告終。從此宦官更加跋扈，乃至皇帝的廢立都由宦官做主。到唐懿宗時，不僅南詔外患達到高潮，大唐內部也發生了裘甫和龐勳造反的民變。此後民變如星火燎原，席捲天下。

「甘露之變」讓文宗一蹶不振，從此神思恍惚，五年之後抑鬱而終。仇士良日益驕橫，曾經殺過兩個王、一個王妃和四個宰相。他曾經教導小宦官說，一定不能讓皇帝有閒暇，要用打獵、打球、奢靡的音樂和美色去迷惑皇帝，讓皇帝整天忙於享樂，這樣我們就可以從容地去做我們想做的事情了。如果皇帝一旦有空讀書而且接近儒生的話，懂得了治國的道理，我們這些人就會被皇帝疏遠了。

◎天災人禍邊患國內民變四起

文宗駕崩之後，宦官們矯詔立文宗的弟弟為皇帝，這就是唐武宗。武宗之後是宣宗和懿宗。到了懿宗晚年，國內接連發生天災人禍，農業收成不好，而且南詔的禍患達到高潮，使得朝廷不斷加稅，老百姓的生活負擔越來越重，國內已經開始發生民變。

公元873年，懿宗駕崩，僖宗即位，當時只有12歲，是所有唐朝皇帝即位時年齡最小的一個。僖宗從小是被一個叫田令孜的宦官養大的，所以他對田令孜就像對父親一樣親近。田令孜人品敗壞，他鼓勵皇帝帶著軍隊到長安的市場上，看見老百姓有甚麼好東西就搶走，如果老百姓告狀的話，就讓京兆尹（負責首都治安的人）直接把告狀者用亂棒打死，引起了很大的民憤。

公元874年，也就是唐僖宗即位的第二年，河南長垣發生了王仙芝叛亂。長垣位於河南和山東交界處。王仙芝向山東進攻，攻陷了曹州和濮州，得到了黃巢的響應。黃巢是山東冤句（今山東菏澤）人，他從小就和王仙芝關係要好，兩人曾經一起販私鹽。在漢武帝之後，朝廷搞鹽鐵專賣，私人賣鹽是很重的罪過，甚至可能被處以死刑，可見這兩個人從小膽子就很大。

黃巢讀過一些書，參加科舉考試屢次不中，所以黃巢對科舉官員和唐朝的政府都懷有仇恨。他曾經寫過一首很有名的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意思是到了秋天九月初八，當菊花開放的時候百花凋零，黃色的菊花開遍長安，就像是給長安城披上了黃金甲一樣。表面上是在詠菊花，但是裏面有一股殺氣，黃巢造反的心志已經表現出來了。

◎仙芝欲受招安王黃分道揚鑣

黃巢和王仙芝兩人最初聯合造反，王仙芝攻打天平軍的節度使薛崇，將其擊敗。這時平盧節度使（治所在今山東青州市）宋威給朝廷上書說，王仙芝叛亂，朝廷應該統一指揮，各路藩鎮合力征剿。於是僖宗任命宋威為諸道行營招討使。宋威多次打敗王仙芝，王仙芝向東攻擊不力，於是轉而向西，攻陷了河南鄭州，兵鋒直逼東都洛陽，造成中央政府的恐慌。中央政府調了很多藩鎮的兵，在洛陽把王仙芝截住。

王仙芝東面打不了，西面也打不了，於是向南突圍，在河南、安徽和湖北一帶縱橫搶劫。後來打到了湖北蘄州（今湖北蘄春縣），時任蘄州州長的裴偓想跟王仙芝講和，給王仙芝寫了一封信說，如果你願意接受招安的話，我可以做中間人。王仙芝本來就是一個流寇，並沒有自己的根據地，他打來打去就是為了搶劫，甚至連自己的地盤兒都沒有，所以他覺得接受招安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就答應了。

裴偓拿出很多金銀交給王仙芝，請王仙芝和他手下的將領們入城吃飯，當時尚讓、黃巢都在被邀請之列。裴偓給中央政府寫信以後，中央政府決定任命王仙芝做神策軍的押牙（相當於皇帝禁軍的儀仗隊隊長，這不是一個很大的官）兼監察御史（八品官，也不大），王仙芝很滿意，準備接受。但是這次招安只封了王仙芝一個人，黃巢沒有被封，所以黃巢很生氣，跟王仙芝說，我們起兵的時候，曾經發過誓要縱橫天下，怎麼這麼一個小官兒就把你收買了呢？再說你去當官兒的話，我們這些造反的五千多弟兄們怎麼安置？為此，兩人發生爭吵並動手打了起來。黃巢打傷了王仙芝的頭。那些跟著造反的人也都想接著造反，因為他們都沒得到甚麼好處。王仙芝覺得眾怒難犯，所以突然間在蘄州城發動襲擊，在城裏大殺大搶，蘄州城一半人被殺，另一半被裹脅加入叛軍。

王仙芝亂兵所到之處劫掠搶劫，他曾經攻擊過湖北的江陵縣，造成滿城十分之三、四的人口死亡。

招安事件造成了王仙芝和黃巢的分裂，從此兩人各帶一支軍隊，分道揚鑣。公元878年，王仙芝在湖北黃梅縣慘敗，王仙芝被殺，手下所有的將領都投靠了黃巢，共立黃巢為王，號稱沖天大將軍，並設置官署，黃巢的勢力一下子壯大起來。

◎黃巢人困馬乏欲受招安未成

黃巢進攻東都不下，於是穿過淮水和長江進入江西，又北上浙江，從浙江攻入福建。朝廷決定對黃巢剿撫並用，而黃巢也人困馬乏，又曾屢次被鎮海節度使高駢所敗，準備接受招安。

黃巢接受招安的條件是做天平軍的節度使。天平軍的治所在現在山東的鄆城，也就是黃巢的家鄉，但是朝廷沒有同意。當時朝廷只想封黃巢做太子侍衛軍的司令，黃巢沒有接受，於是又南下廣州。黃巢希望能夠做廣州節度使，朝廷也沒有答應。黃巢於是進攻廣州，只用了一天就將其攻破。黃巢讓廣州節度使李迢替他給朝廷上表，李迢說，你就是砍斷了我的手腕，我也不會上表替你跟朝廷談條件的。李迢說得大義凜然，但是廣州這樣一個重鎮，黃巢竟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打下來了，說明不是李迢打仗不行，就是他不得民心。

◎唐軍各懷鬼胎黃巢聲勢大振

黃巢本來就想當廣州節度使，佔據廣州之後，按道理來講他可以在這個地方修整一下了。但是，天不遂人願，黃巢的部隊很快就發生了瘟疫，死亡的士兵達到三四成，將領們不敢待在廣州，請求黃巢再度北上。黃巢率兵趁著廣西有暴雨，從桂林入湘江，然後順著湘江攻擊湖南，佔據長沙，之後又逆長江北上，攻擊江陵。

當時黃巢有幾十萬士兵，號稱五十萬。江陵守將王鐸手下只有一萬人，覺得根本沒法打，嚇得心膽俱裂。王鐸聲稱到襄陽去搬救兵，把江陵丟給了他的部將劉漢宏。劉漢宏對這種安排非常不滿，王鐸一走，劉漢宏反而自己派軍隊在江陵燒殺搶掠。賊兵未到，江陵的百姓先被唐軍搶劫一番。百姓們逃到城外，逃進山裏，正值天降大雪，沿路被殺、凍死的到處都是。江陵城被劉漢宏這麼一折騰，十幾天以後黃巢來的時候，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佔據了江陵。

然後黃巢北上進攻山南東道的節度使劉巨容，山南東道的治所在襄陽。黃巢的軍隊走到荊門時，中了劉巨容的埋伏，死掉十之七八。如果這時劉巨容繼續攻擊，黃巢軍隊就會被殲滅。但是劉巨容想養賊自重，他說「國家喜負人」，就是國家喜歡對不起別人，「有急則撫存將士，不愛官賞；事寧則棄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賊，以為富貴之資。」意思是國家有急事的話，對將軍和士兵還不錯，封官賞賜都不吝嗇；但是一旦民變被平息，將軍就不重要了，甚至可能會被治罪。不如我們就把這些賊留著，顯得我們還挺重要的。這樣黃巢就有了喘息之機，很快他的部隊又恢復到二十萬左右。

◎僖宗醉生夢死國政猶如兒戲

就在黃巢聲勢大振的時候，唐僖宗還在長安過著醉生夢死的太平天子的生活。他騎馬、射箭、數學、音樂、短劍、長矛、賭博都很在行，也就是所有跟治國無關的事情，都搞得樣樣精通，就是不管國事。他整天和宦官們在一起玩，賞賜別人的時候，從來不算國家還有多少錢。如果有人勸諫，他就讓這個人自殺，搞得朝廷上下政治非常腐敗。這時宦官田令孜也有他的打算，如果黃巢將來有一天攻陷潼關進入長安的話，總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通常長安被攻陷的時候，皇帝都會往四川跑，所以田令孜準備讓他的哥哥陳敬瑄去做西川的節度使。田令孜本來姓陳，做宦官之後改姓田。

當時的西川節度使叫崔安潛，田令孜想把他調走。很多人爭西川節度使的位置，僖宗怎麼決定呢？他舉辦了一次打球比賽，誰贏誰就做西川節度使，國家大事就像兒戲一樣，最後陳敬瑄成了西川的節度使。（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