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股論金】合規最基本守則就是申報

高官飯局近日掀起一連串合規（compliance）相關議題的討論，如果三人換著是投行或資產管理員工的話，可能於第二天早上電郵箱已出現一封從公司內部傳來的「Warning Letter（警告信）」。

近年各大投行及券商均對「遵守合規」採取非常嚴謹的態度，對員工要求甚高。自雷曼爆煲以來，差不多所有大型國際銀行均被罰上數以億計美元，個個成了驚弓之鳥，而這間接令它們在金融科技（Fintech）領域上輸給了科網公司，因忙於應付監管機構而無力作大規模研發，白白錯過了這塊「肥豬肉」。

不作申報隨時出事

2017年6月，新鴻基地產高層郭炳江被裁定串謀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成及判監，須即時還押服刑。其兒子郭基煇得知裁決後在庭外表示，尊重法庭判決，但強調其父沒有絲毫行賄意圖，並指當初是「找一筆尾數」，但父親大意及過份慷慨，沒有記錄這「君子協定」，又強調許仕仁上任後沒給新地任何利益。

合規對PEP（Politically Exposed Persons，政治人物）尤為嚴謹，因為他們屬於極度敏感人物，高官更加是「敏感中的敏感」，可知這些人擁有權力作涉及龐大商業利益的決定。案例有香港前民政事務局局長何志平，因協助陸企華信向非洲兩國高官行賄數百萬美元而被捕。外資行對員工跟PEP接觸設下許多限制，如在沒有申報的情況下，僱員連掏錢請PEP喝半杯咖啡都不行。

職員在接受任何人「請食飯」時，價值絕對不能超過100美元，否則便需書面解釋及接受處分，而接受同一個機構或服務供應商在一年內「請食飯」的總銀碼亦設有上限，目的是要杜絕分析員、基金經理或投行高管作出偏頗判斷，影響客戶回報以及破壞金融秩序。同時，在接受那怕只是一頓茶餐廳的午飯，即使屬可接納的行為，但亦必須事後記錄下來，繼而按月或按季申報。

申報後事仍可發酵

作為高級公務員，相信要守的規矩嚴謹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前特首曾蔭權就是因涉利益衝突而被媒體冠以「貪曾」稱號，更於2017年2月因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名被高等法院判處即時監禁。2012年當遭揭發任內乘坐富商遊艇及私人飛機外遊時，他表示已考慮到「一定要無任何利益衝突」以及已「市價付款」，另又被指獲新鴻基地產「贈送」舊跑步機，但其堅稱是「借用」，新地發言人表示公司不時將舊設施送贈不同單位，乎合環保精神。當時特首辦曾對外公開宣告，所有港幣400元以上的禮物均已記錄在行政長官獲贈禮物名冊之上，而食品類的禮物儘量會用於禮賓府宴客，或由禮賓府及特首辦員工分享。

另據知情人事指曾蔭權於公幹外訪入住酒店時，同行官員均統一由港府部門結帳，惟他堅持用個人信用卡簽帳，再由公帑退款，從中賺取積分。投行中這類情況亦屢見不鮮，CFOs有時亦會採取「隻眼開，隻眼閉」的態度去處理這些存在著灰色地帶的問題。

今次香港高官飯局曝光，保安局副局長區志光、入境處處長區嘉宏及海關關長鄧以海，被揭發3月2日出席一場飯局時違限聚令，又有最低消費每位2,380港元之嫌，座上更有內地房地產巨擘恒大高層陳奮，同時更曝出一宗與他企圖強姦的案件（一名出席飯局女士於3月3日報案），問題之嚴重昭然若揭。

特首林鄭月娥的鮑魚論實難以成立，因為任何嚴守合規的人都應意識到這飯局的「級別」隨時連申報都不會獲批，因此未見鮑魚其實已應拒絕出席，而今次竟有三位高官同時「疏忽」，反映整體合規系統存在問題。

周二（13日）實政圓桌立法會議員田北辰在港台節目中表示，事件不能就此「告一段落」，因已引發社會關注，認為港府需交代細節，並借事件檢視公務員申報接受款待的指引。

收受利益下一步就是貪污，最終危害國家利益，政商大亂，因這等罪行而被掉進了牢獄的除了香港曾蔭權和許仕仁外，內地有薄熙來、周永康及郭伯雄等，馬來西亞前總理納吉布（Najib Razak）亦因濫用權力、洗黑錢和貪污等罪名而被判監12年，並罰款馬幣2.1億令吉（約3.9億港元）。

曾聽銀行業前輩「話當年」，所指年代約25至 30年前，當年合規並不算那麼嚴謹，收到各式各樣的禮物較多，後來減少到三、四張七人欖球賽入場券，現在送來一盒月餅都要馬上申報。清代李寶嘉的一句：「禮多人不怪」依然沒錯，只是此「禮」是指對人多行禮，而非送禮物、收禮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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