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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5號,香港街頭第一次傳出發射實彈的槍聲,幸好這一槍,不是打在人身上,而是向天發射示警。但這標誌著香港的警民對峙升級,並不是很好的信號。

我們今天的節目,會從8月25號的這一具體事件開始,延伸談到,目前我們能想見的,香港反送中,今後的發展形勢。美中港各有底線,短期香港問題或能和解,香港與大陸「制度矛盾」,將是長期硬結。

8‧25香港傳槍響,現場畫面完整回放:

 

荃葵青反送中遊行集會 警方水炮車清場

25號的槍響,是在香港「荃葵青反送中遊行集會」的大背景下發生的。當天的荃葵青遊行集會是在荃灣區和葵青區舉行,路線是從「葵涌運動場」起步,終點是「荃灣公園」,主辦方還在終點舉行了流水式集會。

遊行是從當天下午2點45分開始,到3點35分,遊行隊頭已經到達終點,4點,集會開始,但當時遊行隊伍的隊尾還在起點處等待出發。

同一時間,示威者開始設置路障,至少在5點半的時候,警方已經開始在楊屋道發射催淚彈。5點50分,水炮車首次出現在反送中示威現場,警方把這叫「人群管理特別用途車」,實際就是水炮車,直接打在人身上,人是站不住的,而且近距離會造成直接傷害,很危險。

隨後,大約6點10分,警方通知主辦方荃灣公園的集會需要提前解散,主辦方照做,但是示威者與警方更劇烈的衝突,也就在此刻開始了。

差不多也是在6點10分,水炮車出現在大河道,警方使用它試圖衝開示威者擺放的路障,但沒成功,最後還是人工將路障拆除。

隨後,6點55分的時候,水炮車在德士 古道出現,對準示威者準備驅散,但是這個東西一出來,據在場的媒體說,示威者很快就自行散去,所以水炮車沒有打到人。

黑衣示威者為同伴「復仇」 激烈對峙警方開槍

遊行和集會隊伍被清場之後,有一群黑衣示威者去了荃灣的二陂坊,這是個甚麼地方呢?8月5號晚,在這個二陂坊眾安街一帶,發生了白衣人刀砍黑衣示威者的案件。當晚手拿著刀和棍的白衣人抓到了一名黑衣男子,一人拽著手,另一人就拿刀砍手腳,據說砍了三刀,非常血腥。當晚也有示威者反擊白衣人,將個別白衣人打得頭破血流。

很多媒體的報道顯示,示威者反擊,使用的都是鈍器,並沒有用刀具。示威者強調,警方大量拘捕示威者,但是對行兇的白衣黑社會,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引起示威者不滿。

所以25號晚上一群示威者跑去荃灣二陂坊,就是說,要為之前在這裏遇襲的手足「報仇」。

他們拿著鐵管等器具,把荃灣二陂坊一帶,被懷疑與白衣黑社會有關的商戶,比如麻雀館、遊戲機中心的門面破壞,也破壞了一些附近的監控錄像頭。

隨後,這批示威者走到了沙咀道和眾安街的交界處,在這裏,他們與大約不到十名的警察,發生對峙,由於警察在對講機中把他們叫成「曱由」,也就是蟑螂的意思,引起示威者情緒激動,最終升級成與警方的衝突。

你想啊,當時在現場的不少黑衣示威者,是剛從荃灣二陂坊「報仇」出來的。他們手裏有的有竹條啊、長棍啊,拿這個去追逐警察。

突然!現場爆發一聲槍響,有至少4個警察舉著手槍,指向示威者甚至還有記者。期間,還有一名男性街坊張開雙臂跪下阻攔,被警察一腳踢開,這一畫面已經被廣泛轉載,幸好的是,隨後警察沒有再開槍,沒有造成實彈傷人的惡性事件,不然這個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第二天的新聞會上,警方承認警員出於自衛確實開了一槍示警,為的是保護自身安全;而警察踢倒攔路街坊,則是「自然反應」。

從舉槍警告到開槍示警 危險信號下的強權哀鳴

警方的回應遭到示威者和一些媒體的批評。無論如何,在當時千鈞一髮的時刻,真的要感謝這名街坊勇敢地挺身而出,阻止慘劇發生。但是,這件事本身的象徵意義卻非常不好。

我們還記得,8月13號在香港機場,混戰中一名警察舉槍指向示威者自衛,那是第一次香港警察在反送中運動中,掏出真槍。

事隔十幾天,我們再看到警察舉槍,而且這一次不是一把,是至少4把,而且還真的開出了一槍。我們真的希望這種發展,可以到此為止,不然下一次再有類似事件,後果不堪設想。

上周的消息顯示,中共高層希望香港林鄭月娥政府,「誰惹的麻煩誰自己解決,自己去善後處理,不要再給中央添壓力」,讓她自己搞定反送中運動。

目前情況的發展是,中共此前一直喊著要發兵香港的聲調明顯降溫,周一路透社還報道,中共當局主動多次聯繫美國,希望為貿易戰降溫,重啟貿易談判。它自顧不暇,在美國反對下,同時還得給美國貼笑臉的情況下,它也不可能悍然出兵香港。從這些表面跡象看來,北京暫時的確把香港的事丟給了港府自己去因應。

但目前的結果是,香港警察無法以武力制伏示威者,在示威者中不斷有人被警察或黑社會分子打傷的情況下,示威者的反擊力度也不斷升級,警察在面對示威者比以往更強勁的攻勢下,竟不得不採用拔槍這種極端的方式自衛。

香港警察的這一聲槍響,就好像是強權的一聲哀號,從北京到香港政府,對香港的反送中完全拿不出好的解決方案。任由警民衝突持續,在這種情況下,港府只能是越來越失去民心。

周一,特首林鄭月娥與大約20名香港青年代表會面,但卻是閉門會議,會上不少人提出「五大訴求」,但是會議結束後,仍沒有實質結果。

如果是西方民選政府,在這麼強大的民意壓力下,當政者早已下台,或者早已對民間訴求做出妥協,小小的港府能在如此強大的民意壓力下,頂這麼久,很顯然,並不是林鄭自己多麼強硬,而是藏在她背後的,來自北京的真正操盤手,不讓她自己做主。

香港問題現在就好像擰成了一結,警察和市民就是政府和民意兩條線打成的這個結,如果政府沒有合理的解決方案,這個結會越來越緊。

被政府推到台前的警察,今天是無奈地開槍示警,那明天呢?如果當局再不能拿出誠意,合理回應民意,那麼誰也無法保證,警民衝突不會升級到誰也不想見到的層級。

示威者成「街頭遊俠」 警察成政府「替身沙袋」

周末的示威活動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25號的荃葵青遊行集會之後,示威者兵分多路進行快閃式示威。他們在深水埗、尖沙咀等處進行活動。他們不止用突襲的方式佔據公路,有時還以人數優勢,反過來驅趕警察,甚至有示威者對單獨行動的警方小隊進行突襲。與警方對峙的時候,示威者也會用汽油彈、彈弓、磚頭等向警方防線投擲。

同時,多區的警署等建築外牆,都被示威者塗上抗議文字。示威者當天並在葵涌運動場,拆下五星旗。中共《人民日報》則發微博稱要法律嚴懲,香港政府也發新聞稿稱觸犯法律條例。不過,這些聲音,並沒有比之前的更強硬。

警方這一邊呢,則是從晚上到凌晨,對示威者展開掃蕩、驅趕、抓捕,不止使用了水炮車、催淚彈,還有橡膠子彈、胡椒球彈、海綿彈、布袋彈、警棍等。甚至還有我們剛才提到的警察開槍示警。

而在前一天,24號的「燃點香港全民覺醒」觀塘遊行,警方同樣用各種鎮暴彈對待示威者,其中,一名示威者被打傷左眼,醫生表示,雖能保住眼睛,但是視網膜受損。

另有警察暴力毆打被捕示威者的畫面傳出。警察甚至在當地德福商場內釋放催淚彈,據《大紀元時報》報道,有一名大紀元的記者被催淚彈嗆到,而在場記者合力將警察趕出商場。24號,49名醫護界個人及7個醫護界團體,發表題為「人道危機刻不容緩」的聯合聲明,譴責警察暴力。

香港警方周一公佈,在24和25號兩天的衝突中,警察拘捕86人,其中最小的才12歲。

我們在周末的抗爭行動中,看到了小學生的身影。有的小學生手舉標語、呼籲協助哥哥姊姊們罷課,有的則在書包上掛起「移動連儂牆」。

而部份示威者在25號晚的回程途中,經過沙田新城市廣場時,受到市民歡呼,相關片段在臉書上廣傳。我們也在一些現場的影片中看到,很多市民,甚至有從大陸去香港的人,對警察暴力提出譴責。

25號下午,數百人在中環發起「還警於民」的集會,要求林鄭月娥政府,「政治問題政治解決」,一名姓范的女士接受BBC採訪時表示:希望政府把警察還給市民,市民和警察相互尊重,前線警員不是擋箭牌。

在警察和「勇武派」示威者雙方的武力,都在升級的情況下,我們看到,很多市民仍支持示威者向政府施壓,而也有民眾要求,淡化警察在處理反送中的角色,直接點明,反送中要「政治問題政治解決」。

美中港各有底線 香港問題的根本是自由與專制的矛盾

目前,從6月9號至今,反送中運動的時間長度,已經超過了雨傘運動的79天,而且目測運動仍沒有緩和的跡象。即使到9月1日香港很多學生開學,我們看到在他們的示威時間表上,依舊安排了罷課集會。

在目前香港問題上,有三個主要的角色,香港市民、中共和它操控的香港政府、美國。這三個角色各有原則底線,只有解決這些底線問題,香港的問題才能得到根本解決。

香港市民的底線很明確,就是五大訴求:徹底撤回送中條例、撤除暴動定性、釋放被捕示威者、成立獨立委員會調查警察暴力、實現真普選。

那麼美國那一邊呢,特朗普8月中旬發推文說:解決中美貿易問題之前,中共必須先解決香港問題。我們從周一的最新消息能看出,北京周末多次聯絡美國,要重啟談判,特朗普再次在推文中友善稱呼習近平。我相信,特朗普不可能背棄之前「香港先、貿易後」的承諾,所以,中美協議的進展,基本意味著中共要先答應,人道解決香港。

那現在好了,來看中共的底線。中聯辦法律部部長王振民24號在深圳的講話,將中共的底線表露無遺。除了他說到,中央在香港直接實行大陸法律和社會主義制度,對香港「是滅頂之災」,這句話遭到外界嘲諷。

另外一句話,我覺得也很重要,王振民引用鄧小平的話說:在香港罵中國共產黨,可以,但是變成行動,把香港變成「民主」幌子下反對中國的基地,那就非干預不可。

我們知道,香港示威者在反送中運動中,提到過「天滅中共」的口號,他們24號凌晨在獅子山頂上貼的直幡「黑警濫暴殺人政權」,也肯定讓中共看的膽戰心驚。由此我們可以知道,一些香港示威者的口號,反映出的是對政權的不滿,而非中國,這一方面他們也都解釋過。因此,中共作為一個統治集團,最後那個能讓它可以撕下一切畫皮瘋狂鎮壓民眾的,就是對共產黨統治地位的挑戰。

我們知道,目前中共在貿易戰中,不敢跟美國撕破臉,並且還傳出消息,當局要林鄭自己解決反送中問題,特朗普在G7峰會上也預示,香港或會有好的消息。種種跡象顯示,香港反送中,短期內可能有比較積極的轉折。

但是,中共如果秋後算帳呢?接下來再像之前那樣,變換策略蠶食香港呢?2047年50年的承諾之後呢?也就是說,香港人現在就是為了保持他們的這種民主自由的制度而抗爭,但是他們的這種「自由心」跟中共的專制制度存有根本的矛盾。

也就是說,短期來看,香港問題有這種能夠和平解決的跡象,但是要從根本上解決,那真的就是要解決香港與中國大陸之間,這種「制度矛盾」了。

感謝您收看這一期的《新聞拍案驚奇》,我們下次節目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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