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6月,有兩宗教育新聞,都是關於創新,但性質完全相反。第一宗是於羅馬尼亞舉行的全球大型國際中學生資訊及通訊科技大賽「ICT科創大賽總決賽」,香港學生共獲得8個獎項。

另一宗,世界經濟合作組織發表2022年第三份「國際學生能力評估計劃」(PISA)。該計劃一直以來評估15歲青年的閱讀、數學、科學能力,今次首次評估創造能力。報告明顯指出,香港學生的創意思維(Creative thinking)能力低於平均值,低於台灣,更被評為世界第一位的新加坡大幅拋離。

有趣的是,上述研究有一條題目問學生是否同意「我的教育鼓勵我以創意作答」,香港學生的分數遠高於平均值。有評論指出,這顯示學生能否有創意與學校是否刻意教授創意思維無必然關係,更重要係社會整體文化氛圍。

與第一宗新聞合拼來看,結果相當一致:香港個別學校和學生的創造力是不錯的,但以全港水平來看,便低於世界平均值。

上述觀察,與我的教育經驗相當一致。雖然我從事公開考試工作達廿七年,但深感過度的考試文化對下一代的影響。Model answer(標準答案)四字,表面上看是學生成功之道,但如果從小學到大學追求的不是知識而是分數和標準答案,便很容易成為「高分低能」。

我還在港大任教時,本地生和國際交換生(是真國際,不是假國際)的文化差異是明擺在面前:本地生基本上不會發問,發問的都是交換生;本地生去到大學階段,仍會叩門問「條essay應該點寫」,這不會發生在交換生身上。

大學也如此,遑論中小學了。

閱讀習慣亦是問題關鍵。沒有閱讀,便沒有思考。以前高考歷史科標準參考書、徐中約的《近代中國史》英文原裝版,有未修讀過中學歷史的大一學生說要用一年時間才能讀完,即是說這一年只能讀這本,其它參考文章便無暇應付了。

提起閱讀,想起立法會議員狄志遠最近進行的「香港市民對公共圖書館的評價與期望調查」,原因是圖書館的「人流確實較為稀少」。觀乎時局對文教的影響,圖書館使用人數銳減乃情理之中,客觀結果可能是:認真閱讀、讀認真的書,也萎縮了。

然後,高中公社科的學習內容偏向一種聲音,無論教科書和考試卷都只會引述親建制意見,結果可能會鞏固崇尚權威,窒礙多元思考。

考試是否一定會窒礙思考?香港中學生於1886年首次參加劍橋大學入學試,1889年首次參加牛津大學入學試。香港的公開試制度,沿襲自英國。英國今天仍是「考試大國」,各個考試局的GCSE和A-Level,在其他國家包括中國大陸和香港都設有試場。近年大量港人移英,很大程度上是要讓子女有更好的教育,所以聽到不少教育故事,其中一個是這樣的:某中學的政策是於GCSE(等同以前香港的中學會考)開考前3個月才開始教考試技巧,家長(尤其香港家長)當然會有點擔心,但校方著家長信任學校,結果考試成績跟別校比較同樣亮麗。

故事有何啟發?培育學習興趣,根基穩固了,考試技巧便能自然發揮作用。以烹飪作比喻,學習興趣是食材,考試技巧是味精。味精很到位,但缺少食材,而且年復一年,結果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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