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的「毒地塊」如何變成住宅商業用地？

作為中國經濟大省的江蘇省曾多次爆出「毒地」事件，而該省經濟重鎮蘇州的「毒地」案，揭示了當地政府將污染土地「變廢為寶」的內幕。實際上，這些內幕僅僅是中國土地污染案件的冰山一角。

近日，上海陸家嘴金融貿易區開發股份有限公司（簡稱「陸家嘴」）發布公告，該公司2016年競得的江蘇蘇鋼集團有限公司（簡稱「蘇鋼集團」）掛牌出讓的綠岸公司名下14塊土地存在污染，且污染面積和污染程度遠超蘇鋼集團掛牌出讓時所披露的污染情況。

針對上述土壤污染問題，陸家嘴已將蘇鋼集團、蘇州市環境科學研究所、蘇州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等5家單位告上法庭，並向蘇鋼集團索賠100.44億元人民幣。

11月10日，蘇鋼集團公眾號就上述指控發布情況說明，稱在2016年轉讓股權時，該公司已如實披露了第三方專業機構關於蘇州綠岸（原蘇鋼全資子公司）名下土地存在部份污染的調查結果及報告全文。

另外，蘇鋼集團稱，陸家嘴集團方面的公司在開發建設期間，沒有按照有關要求建設地下水阻隔牆及採取其它防護措施，「存在擾動地下水、搬運土壤造成部份環境交叉污染的行為和施工作業不規範造成二次污染的行為」。

根據公告顯示，陸家嘴的控股股東為陸家嘴集團，該集團是上海浦東新區國資委下屬的大型國有獨資企業集團。

在蘇州綠岸項目上，陸家嘴集團自2016年拿地至今，進行了開發建設，包括住宅、商場、寫字樓和學校等等，為此付出了超百億人民幣的代價。

南起錦繡瀾山錦園小區，北至蘇州雷丁學校，曾經被譽為首個百萬方城市區域綜合體的蘇州綠岸項目，如今卻顯得有些荒涼。

據悉，最先爆出「毒地」事件的是雷丁學校。據當地業主回憶，2021年「毒地」事件還未爆發前，雷丁學校已經正式公開招生了，可臨近入學時，校方請來的檢測機構發現了土壤存在污染，導致雷丁學校環評不過關，匆匆關停。

目前，「毒地」事件已導致住宅區2800套房屋暫停銷售、投資百億的區域綜合體項目淪為一座空城。

事實上，綠岸項目地塊原為蘇鋼集團的老廠區，其中幾個地塊經官方確認為污染地塊。這類受污染的區域原本只能用在工業建設等環節上，卻多次被當地政府機構改變土地性質。

2008年12月，蘇州市原國土資源局經收儲、掛牌，將蘇鋼集團老廠區（主要為非焦化區）部份地塊用途調整為住宅、商業、商務金融用地後出讓給蘇鋼集團。

2013～2014年期間，蘇州市相關部門再次批准調整用地規劃，原地塊的部份區域被劃出用作市政道路和公共設施，加入了大片原焦化區用地，調整後的綠岸地塊被重新分割為17個子地塊，土地用途變更為住宅、商辦、工業（研發）、教育等。

陸家嘴集團在此前的公告中提到，土地污染面積和程度遠超蘇鋼集團掛牌出讓時所披露的污染情況，同時在案涉土地的調規變性及出讓過程中，被告方存在違法違規、弄虛作假等行為。

近日，蘇州「毒地」事件持續發酵。居住在這片地塊上的業主11月9日告訴陸媒，目前擔心毒土地擴散，只想退房，並稱「買到毒地房比買到爛尾樓還慘」。

根據陸家嘴集團發布的公告，蘇州綠岸的17宗地塊中共有14塊土地存在污染。第三方檢測機構檢測結果顯示，蘇州綠岸項目多處地塊土壤中苯並芘、萘嚴重超標，不符合用地標準。其中，苯並芘超標五十多倍。

苯並芘被世衛組織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ARC）認定為一級致癌物質，可通過吸入、攝入以及經皮膚吸收的方式進入體內，引發肺癌、胃癌、膀胱癌及消化道癌等多種癌症。苯並芘和萘還對免疫系統、神經系統和生殖系統具有毒性。

實際上，上述蘇州「毒地」事件僅僅是江蘇省多宗土地污染案件中最新曝光的一起案例。

早在2015年12月，江蘇省常州市外國語學校曾爆出駭人聽聞的「毒地」案，有家長在接送學生時間到常州外國語學校新校址周邊有刺激性氣味。不久後，該學校新校址的學生集中出現了不良反應。

據陸媒統計，該校的學生體檢後發現：「甲狀腺結節」262例、「淋巴腫大或結節」194例、「血液其它指標異常」90例，個別學生患淋巴癌。而常州市政府卻對外回應稱，常州外國語學校地塊土壤和地下水未受到污染。

2018年3月，大陸媒體記者利用無人機在江蘇省連雲港市灌雲縣進行拍攝時發現一幕幕令人怵目驚心的畫面，當地化工企業偷排廢水、偷排廢料。

當地村民們說，自打這個化工園區建成之後，他們就沒有好日子。化工廠的違法排污給當地生態環境造成毀滅性打擊，給當地村民生產、生活帶來巨大的影響。官方多次前來調查，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儘管江蘇省的環境污染問題被多次曝光，但至今並未得到改善。

去年7月，據環保人士披露，江蘇連雲港市灌南縣的連雲港化工產業園正在拆除上百家化工企業，有些化工廠在拆除的過程中為了圖方便，在廠內遺留的污染物沒有清理完就開始推倒廠房，導致各種化工污染物被壓在廢墟下面，造成「毒地」。

除江蘇外，天津、山東等地政府頻頻被爆出將化工廠、農藥廠污染的土地，在修改環評數據後搞商居建設、開發房地產。

中共環保部曾在2014年對全國土壤環境做過一項調查，結果顯示：全國土壤有16.1%污染超標。因此官方數據備受質疑。

一直以來，中國土地污染獲得的輿論關注不如空氣和水污染，後者是肉眼可見的。土地污染問題帶來食品安全和農民健康的後果。根據官方檢測顯示，重金屬鎘存在於市場銷售的大米中。

2002年，中共農業部有關部門曾對全國市場稻米進行安全性抽檢，結果顯示稻米中超標最嚴重的重金屬是鉛，超標率28.4%，其次就是鎘，超標率10.3%。2008年，研究小組從江西、湖南、廣東等省農貿市場隨機取樣63份，實驗結果證實60%以上大米鎘含量超過國家限值。

值得注意的是，中共水利部於2016年公開的一項調查報告顯示，全國地下水普遍「水質較差」，超過八成地下水遭受污染威脅，已經不適合人類飲用，部份地區存在一定程度的重金屬和有毒有機物污染。

大陸學者葉匡政在其評論文章中指出，近年各地屢屢曝光的「癌症村」、很多鄉村集中爆發的大病怪病，多與土壤、地下水被毒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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