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對保安人員有份親切感。不是自小受到大堂保安伯伯照顧之類,相反,我在屋邨長大,那個年代,屋邨既沒有電梯入口密碼鎖,也沒有閉路電視,更加沒有保安。人類正正這樣,沒有,所以才憧憬。

要承認對警察從來沒有好感過,《新紮師兄》熱播,我也沒有想過投身。生得高大,10歲8歲已經好像不良少年,試過給一群警察圍繞,又話要查身份證又話要帶返警局,態度惡劣到異常,種下陰影。保安人員曾經是另一個世界:你看電視劇,保安人員不是秦煌的身型,便是瘦骨仙伯伯,幾時見過由健碩壯年擔任?日常工作,不是睡覺,便是跟著客人閒聊,大不了去幫手開開門。後來,我由屋邨搬入居屋,發現電視劇果然騙人,整個屋苑的保安人員,原來超過一半是「師奶」。

沒有問題。一分錢一分貨,明知道保安人員薪金有限,難道會寄望每一位也似G4特工,有賊打劫時徒手將對方生擒?日常碰頭不會黑口黑面,等到年初一至年初七才笑口常開,已經很滿意。偶爾有些更會特別合得來的。後來,本來在中國內地工廠打工的老竇,被裁員,重返香港生活,找了一份保安人員的工作,對他們的生活日常更加多了一份熟悉。

當然受氣。受上司的氣,也受著客人的氣。香港貴為投訴之都,晚歸回家見到返通宵更的員工閉目入神,會投訴;見到地面有積水沒有清理,會投訴;認得到客人樣子也不自動自覺打開大門,投訴;認得到客樣子竟然自動自覺打開大門,影響防盜系統運作,又投訴。不要怪責保安人員的態度越來越冷漠,跟茶餐廳伙計,或巴士司機,或閣下的父母,一模一樣,人有情緒,生活壓力太大,會疲倦,還要高高興興?笑,也只可強顏歡笑。

不經不覺,肯強顏歡笑也像瀕臨絕境生物。社會運動發生期間,執法人員的態度固然引人非議,不要忘記,透過好幾次直播,全港市民也親眼目擊過一般保安人員的惡形惡相,可以有幾恐怖。一如往常,保安人員保持著一種所有事與己無關的懶惰精神的話,雖然對解決問題沒有幫助,至少不會構成傷害。不幸,越來越多保安人員自我感覺良好地認為自己是警察的延伸,對於所謂的維持治安有規有矩,帶有一份超出常理的執著。

要解釋,可以有很多角度。服從權威向來是人類天性,希望自己成為權威也是人類天性。有機會「狐假虎威」,大部份人也會選擇「狐假虎威」。已經不說背後可能還有一份報復心理。還有羊群心理哩!身邊同事全部「得過且過」,你自然傾向「得過且過」;身邊同事有一個正義超人上身,像傳染病,你也總會被感染。據說,很多紀律部隊人員在離職後,也會當上保安,只要有一個病原體,把向來的慣性帶入新的工作環境,足夠扭轉整個行業的風氣。

《圍方》停車場亂行,馬路保安人員以類似銅鑼灣揸Fit人風格,召喚同事把無辜市民辱罵「唔識躝咪爬囉」事件,肯定不是個別例子,也肯定不是最後一次。你是受害者的話,可以怎樣對應?冒生命危險反抗嗎?不建議。我會建議投資攝錄機生意。不只放在汽車的,還包括放在人類身體任何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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