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思位被警察拘捕已經4周,想到他被困於老撾的絕望與無助,我感覺每天的呼吸,都變得困難。」盧律師妻子張春曉哽咽著說。
7月28日,當張春曉獲悉丈夫在老撾被抓的消息後,她第一時間與媒體進行了聯繫,也在美、德、加拿大、聯合國及很多非政府組織幫助下,呼籲老撾政府,釋放盧思位。
她說:「同時我還要工作,照顧孩子,拚命控制自己的情緒,每天很難入睡。說實話,我覺得非常艱難。」
張春曉坦承,她雖然與丈夫伉儷情深,可是對盧思位的工作,知之甚少,倆人之間彷彿有一道「防火牆」。
盧思位是一位著名的中國人權捍衛者和律師,代理的案件包括「709案」和成都「六四酒案」。2021年,他因代理12港人案被四川司法部門吊銷律師執照。
盧思位2023年7月離開中國,抵達老撾,原本打算坐火車到泰國後,飛往美國與家人會合。2023年7月28日,他在老撾準備乘火車前往泰國時被老撾警方逮捕。外界擔心,盧思位面臨被強制綁架回中國的危險,如果老撾政府將盧思位移交給中國政府,就意味著他將受到判刑、酷刑和其它虐待。
不告訴你 就是對你好
「盧思位以前主要做經濟類案子,我不太清楚,他是何時開始做維權律師的,他從不跟我說維權的事情。」張春曉回憶說。
但是,張春曉留意到,盧思位律師辦公室的牆上,掛滿了四川百姓贈送給丈夫的錦旗,如「良心律師」、「惡人的掘墓人,百姓的好律師」「弱勢群體的貼心人」等等。
至於盧律師接手的聞名海內外的案件,張春曉也時常被蒙在鼓裏。
如「八九六四」酒案,她是在此案結束後,才知道丈夫參與了這個案子。
盧思位為十二港人辯護的事情,張春曉只知道,四川省司法廳曾經阻止他接案,但是盧律師沒有妥協,去過深圳三次,每次都被阻撓與當事人見面。
不久,盧思位就收到要吊銷他律師執照的通知。
盧思位被吊銷執照後,張春曉被告知:以後在外邊說話、發短訊、聊天都要注意,不能隨便說話,不能提及盧律師的事情。
盧思位也完全處於被監視的狀態。
他的家門口一直都有監控,他每天出門都有人跟蹤,車上也被發現有跟蹤器。
「那時只要盧律師發帖子說,他今天遇到甚麼事情了,或者有何想法了,十有八九,國保或宣傳部的人就會來找我,讓我跟先生做思想工作。」張春曉道。
張春曉那時在一家出版社上班,遇到這些騷擾時,有時也會跟丈夫抱怨:「你不要再找麻煩了,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應付,光是工作和生活已經很繁重了,你到底做了甚麼?」
一次,張春曉走進丈夫的書房,關上門,面對面與他交流。盧思位就是不談他的工作。
他凝視著妻子,一字一字地說:「你不能知道,不告訴你,就是對你好。」
「他建立了一個『防火牆』,把我和危險屏蔽開。」張春曉後來理解了丈夫的用意,對她的摯愛。
她不知情,就免去了被株連,被公安、國保無休止的盤問,避免了很多苦惱。
為了遠離中國大陸令人窒息的環境,以及學校不堪負荷的升學壓力,2022年1月,張春曉帶著13歲的女兒來到美國。
為了讓妻女在異國他鄉過上安穩的日子,盧思位變賣了房子和汽車,獨自一人居住在親戚家裏。
一心為民請命的律師
「我被要求參加盧思位被吊銷律師執照聽證會的那天,才開始真正了解先生所從事的事業。」張春曉回憶2021年1月13日發生的事情。
聽證會在2樓舉行。張春曉卻在6樓的一間會議室坐了一天,6個人監視著她,甚至上衛生間都有人跟著。
成都所有的律師,都被暗地禁止參加聽證會;外地趕來的律師,也被禁止入場。
當天大約有10個國家的使館人員來到現場,均被警察阻攔在司法廳所在街道的街口。
當天,還有一些成都百姓手拿各種錦旗,準備在戶外給盧思位律師頒獎,被警察驅散。
在吊照後發表的聲明中,盧思位強調,他不接受這一決定,並保留對吊照決定尋求行政復議,及提起行政訴訟的權利。
他還說:「自2013年開始,我陸續接觸一些所謂的敏感案件,我發現有一些平凡而又偉大的公民,在一條鋪滿荊棘的道路上,艱難地行走,我感受到了他們的苦難和情懷,決意以自己的專業幫助他們。」
盧思位執照被吊銷後,他積極按照法律程序申請行政復議,寄出的材料被原封退回,連信封都沒有拆開。
他自己親自上司法廳送材料,結果被警察摁在地上毆打,導致手腕嚴重受傷。
在張春曉看來,吊照以後的盧思位,基本處於沉默狀態。
他也接一些案子,希望能繼續為弱勢群體發聲,但是很難順利操作下去,因為總會受到各種莫名的阻礙。
「用盧思位的話來說,他已經被社會性死亡。先生空有一身抱負,甚麼也做不了,他非常苦悶、絕望。他實際上是生活在一個囚籠裏邊,他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弱勢群體。」春曉痛心地說。
聲援人權律師盧思位
「在中國(中共)這種高壓統治下,能站出來說一句話,表達抗議,願意為被迫害者進行辯護,這幾乎等同於『反革命』。」著名維權律師陳建剛說。
陳建剛認為,盧思位做律師很優秀,業務能力非常強。在極大的壓力下,盧律師依然願意為大陸那些受奴役、受逼迫的人,進行辯護,就是莫大的勇氣。
陳建剛透露,中共對於「12港人案件」顯然很敏感、很緊張,不想讓這種案件在大陸引起任何影響,傳出任何聲音,更不要說讓律師參與辯護了。
陳律師說:「中共基本上沒有了刑事辯護、刑事訴訟的法律,審判只是一個過程和名號,剩下就是像文革時代的那種鎮壓。中共對於香港人的鎮壓,已與中國大陸一視同仁,這是非常悲慘的現狀。」
在陳律師看來,「709案件」至今已有8年了,中共對中國人權律師的大肆迫害,持久而又殘酷,而且株連家屬。
「現在中國的人權律師,基本上已經被完全消滅。國內律師不能再參與、再代理政治案件或敏感案件。」陳建剛嘆息道。
他表示,盧思位因為代理港人案件被吊銷執照,被長期禁止出境。
陳建剛最後呼籲:「目前全球六十多個人權組織發出緊急聯合聲明,敦促老撾停止遣返盧思位。希望朋友們都能為他的案件呼籲,希望他能恢復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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