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當代坦克,就不得不提美國的M1艾布拉姆斯和德國的豹2。M1在伊拉克是大殺四方,擊毀上千輛坦克,卻沒有一輛坦克被敵人擊毀。而德國的豹2坦克用火炮端著啤酒杯出場,技驚四座。

瑞典在1993年,為了引進新一代主戰坦克,對德國的豹2、法國的勒克萊爾和美國的M1進行了測試,結果顯示,豹2各項性能最好,M1次之。希臘在1996年引進新一代主戰坦克也同樣做過測試,依然是豹2第一,M1第二。似乎最強主戰坦克之爭毫無懸念。不過,無論是瑞典還是希臘的測試都是使用的美國對外銷售的版本,而不是美國的自用版本。

美國的軍火公司其實對於歐洲的小市場並不是太在意。為甚麼呢?因為體量太小。舉個例子,最近挪威剛剛宣布要採購德國的豹2坦克,總共54輛。這是一個甚麼概念呢?美國一個裝甲營就需要54輛坦克。美國前前後後,手上擁有的各種型號M1坦克接近10,000輛。所以這些小國家的軍火市場對於M1坦克來說實在太小。德國豹2坦克是銷售國、使用國最多的國家,但產量不到4,000輛,可是M1坦克總產量已經超過10,000輛了。

1993年的時候美國在送去瑞典參加測試的坦克,並沒有任何附帶裝甲。而德國人送過去的豹2A4,是德國精心設計的坦克方案,增加了不少附加裝甲,並不是普通的豹2A4。所以在瑞典的測試中,德國的防禦能力大大超出了美國的M1坦克,也並不奇怪了。這是其中一個原因。更為重要的原因則是,美國在所有對外出售的M1坦克中,都不包含自己的最高核心機密,那就是貧鈾裝甲和貧鈾彈。

烏克蘭士兵目前正在德國接受豹2坦克的操作培訓。圖為2019年5月20日拍攝的德國聯邦國防軍的豹2A7主戰坦克。(Patrik Stollarz/AFP)
烏克蘭士兵目前正在德國接受豹2坦克的操作培訓。圖為2019年5月20日拍攝的德國聯邦國防軍的豹2A7主戰坦克。(Patrik Stollarz/AFP)

M1坦克優於豹2之一:貧鈾彈和貧鈾裝甲

無論貧鈾裝甲還是貧鈾彈都來源於貧鈾。那麼甚麼是貧鈾呢?在自然界中,元素鈾有不同的同位素,製造核武器用的主要是鈾235,然而鈾235在天然中的鈾礦石中豐度非常低,豐度只有0.72%,絕大多數都是鈾238。然而在鈾的三種同位素中,只有鈾235能夠發生核裂變,所以製造核武器的一個重要過程就是去提煉鈾235的濃度。這就是濃縮鈾。

在提煉完了鈾235之後,剩下的核廢料以鈾238為主,這就是我們今天討論的主角,貧鈾。貧鈾嚴格意義上來說,只具有微弱的放射性,主要以放射α粒子為主,其放射性無法穿透皮膚,但是人一旦吸食進人體內將產生嚴重的後果。貧鈾彈在使用過程中,擊穿裝甲的同時高溫灼燒會產生鈾的氣溶膠,分散在空氣中,會帶來不小的環境污染。

貧鈾不止被美國使用在軍事領域中,也使用在飛機上。大家熟知的波音公司,在早期的波音747飛機中就使用貧鈾作為飛機的配重。現在波音公司已經使用鎢合金替代貧鈾。

貧鈾既然有這些潛在的問題,美國為甚麼使用它作為武器呢?這是因為從武器角度來看,貧鈾是製作穿甲彈最合適的材料。

貧鈾彈

一般來說,為了擊穿敵方的裝甲,坦克發射的炮彈有兩大類,一種叫做動能彈,代表就是穿甲彈,另外一種叫化學能彈,代表就是破甲彈。我們今天不談破甲彈,只談穿甲彈。穿甲彈是動能彈,顧名思義,它依靠巨大的動能貫穿敵方的裝甲。既然它是動能彈,我們知道動能和速度有關,還和你質量有關。速度越大,質量越大,你的動能越大,你的打擊效果就越好。

這就意味著作為動能彈的材料一定要有一個特徵,密度要足夠大,這樣的話相同的體積質量就夠大。那密度最大的金屬是甚麼呢?是鋨,每立方厘米22.59克。但是鋨非常脆,基本上經受打擊後就變成粉末。這種東西不能拿來做炮彈。所以作為炮彈不僅硬度要高,韌性還要好。

那接下來最常見的材料就是鎢,那鎢的密度能達到19.25克每立方厘米。但是因為鎢這種金屬材料韌性的原因,不能單純地用鎢作為彈頭,往往要加入其它金屬製作鎢合金,常見的93鎢合金密度是17.6克每立方厘米,要小於貧鈾的密度。這就使得從硬度上和密度上來說,貧鈾成為了最合適製作動能彈的材料。

更為重要的是,貧鈾這種物質還有一種特殊的特性,叫做自銳特性。甚麼是自銳,就是在經過撞擊之後越撞越銳利。所以叫自銳特性。而鎢合金正好相反,它是自鈍特性,越撞頭越鈍,穿甲彈本身都是一個金屬長桿,在撞擊裝甲之後,會形成一個蘑菇頭,這主要是因為金屬本身的絕熱特性不同所導致的,這就導致相同能量下,貧鈾的穿甲能力要遠遠強過鎢合金。

除了自銳特性之外,貧鈾的燃點更低,在穿甲的過程中,強大的摩擦會使得貧鈾熔解飛散,這種灼燒會讓命中部位的溫度上升到3千多攝氏度,進一步提升炮彈的貫穿能力。

基於以上三點原因,貧鈾成為了最適合作為穿甲動能彈的材料。它的穿甲能力將比相同情況下的鎢合金彈頭提高10%到15%。

美國之所以使用貧鈾,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成本和價格。美國並不是一個產鎢大國,全球鎢產量中國最高,美國第四。可是貧鈾價格非常低廉,而且美國有著世界上儲存量最高的貧鈾,所以美國採用貧鈾也是算了一筆經濟賬。

美國的貧鈾彈不止使用在M1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的炮彈中,像著名的A-10攻擊機,其中的30毫米機槍使用的也是貧鈾彈,M2布萊德利步兵戰車25毫米的機炮使用的同樣也是貧鈾彈。

貧鈾裝甲

貧鈾不僅可以作為攻擊性武器,還可以作為防禦武器,這就是貧鈾裝甲。美國最早是在M1A1上安裝了貧鈾裝甲。它的代號叫做M1A1HA,在海灣戰爭中小試牛刀。貧鈾因為密度非常大,是普通鐵的2.5倍,無論是密度還是硬度都要遠遠高過於鉛,這就使得相同體積的貧鈾裝甲的防護能力,是普通裝甲防護能力的兩倍。

美國的貧鈾裝甲並不是裝載在M1艾布拉姆斯的所有地方,在M1A1中,只是在炮塔正面的主裝甲中使用了貧鈾裝甲。至於現在的最新型號,在車體其它部位有沒有安裝貧鈾裝甲,屬於高度機密,我就沒有更多的資料了。

不僅如此,美國的M1坦克在經歷海灣戰爭、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時,也是不斷地加以改進,附加一些反應裝甲。比如,伊拉克戰爭後,美國人在炮塔及車體側面安裝了類似於以色列M113裝甲車上安裝的波紋型附加裝甲板,減弱RPG(火箭推進榴彈)的侵徹力;在發動機百葉窗部位,安裝了斯派克裝甲車採用的金屬格柵防護網,防止RPG火箭彈對動力艙的直接攻擊;炮塔上部增設特殊的裝甲板,以抵禦來自頂部的攻擊。同時,煙幕彈發射器也在原有2組的基礎上,於炮塔側面和後部份別增加了2組,總數達到了6組。這些都能夠大大提升坦克的生存能力。

M1坦克優於豹2之二:豹2需要定角裝彈

我們剛才簡單介紹了貧鈾彈和貧鈾裝甲對M1主戰坦克能力的提升。我們再談一下豹2的一個小小的缺點。這就是定角裝彈。甚麼是定角裝彈呢,就是你在打完一發炮彈之後,為了安裝下一發炮彈,你的火炮必須恢復到一定的仰角才能進行填裝。這就是我們看到為甚麼豹2坦克在每次發射之後,火炮都要自動上揚一定角度,就是為了方便裝填新的炮彈。豹2坦克為甚麼要這麼做呢?

這主要是因為坦克車體設計的原因所導致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德國豹式坦克在A4版本之後,都需要定角裝填,特別是從A6換裝了身管更長的55倍鏡滑膛炮之後,車內空間變得更加小。這裏我們要簡單介紹一個概念。火炮裝在炮塔中,它要繞著一個軸進行旋轉。這個軸叫作耳軸,那耳軸的位置就基本決定了,這個炮有多少在車體外面,有多少在車體裏面。

和美國的M1相比,我們看到德國的豹2的炮管在外面的長度更短,這就意味著炮管在炮塔內的長度更長,這就大大擠壓了裝填手的操作空間,以至於到豹2坦克後期版本中,炮管不得不上揚一定的角度,才能給裝填手留下一定的空間進行裝填操作。這就是豹2坦克定角裝彈的原因。而美國的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坦克內部擁有大量的空間,所以完全不需要定角裝填,你在任意角度就可以裝填炮彈。

從這一點上來說,因為艾布拉姆斯是使用的任意角裝填,在火炮的靈活性和打擊的連續性上來說都要稍稍優於豹2坦克。

為甚麼選擇豹2

無論是美國的M1還是德國人的豹2坦克都是世界上非常優秀的主戰坦克,兩者水平在伯仲之間。但如果一定要給它們排一個名的話,我認為裝備了貧鈾裝甲和貧鈾彈的完全體美國M1主戰坦克能力要稍稍優於德國的豹2主戰坦克,但如果是美國對海外出售的普通版的M1主戰坦克來說的話,那麼德國人的豹2坦克要更勝一籌。

這也就解釋了,為甚麼世界上很多其它國家在比較了這兩款坦克之後,依然選定了豹2坦克。比如希臘,比如瑞典,比如挪威,比如新加坡,都選擇了豹2坦克。

在比較M1主戰坦克和豹2坦克時,我引述了1993年瑞典的測試報告,其實這份測試報告中還有很多非常有意思的東西可以講,特別是瑞典人在1994年1月份又對俄羅斯提供的T-80U這款坦克進行了測試,這就使得我們第一次有了直觀的測試資料,去比較西方坦克和蘇聯坦克。在之後的節目我會陸續給大家帶來其它主戰坦克的介紹,我們將從T-80和T-90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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