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大明王朝】第二十五章 倭亂初起 ②

嚴嵩將楊繼盛的名字附在了一份待處決的名單上，嘉靖皇帝也未仔細查看，就批准了楊繼盛的死刑。楊繼盛臨刑賦詩曰，「浩氣還太虛，丹心照千古。生平未報恩，留作忠魂補。」天下人哭著傳頌這首詩。那麼處決名單上的另外兩個人是誰？嘉靖皇帝為何要殺之而後快呢？

當時那個處決名單上的兩個人，一個是張經，一個是李天寵。此二人因倭寇事件被殺。我們就藉著這個事，講一下嘉靖年間的倭寇之亂。

◎官腐商奸倭寇橫行

明朝雖然有倭寇之亂，但是明朝還是跟日本有生意往來。當時明朝在浙江、福建和廣東建立了一個機構——市舶司。市舶司用現在的概念來說就相當於大明朝的海關兼通商口岸，跟日本人做生意。後來明朝在這些地方派了一些宦官，擔任市舶司內臣，等於是用宦官來監視海關的收稅、管理等，內臣在市舶司中的地位很高。

當時的日本商人被稱為倭商。早在漢代的時候，中國人就管日本人叫倭人。嘉靖二年，有兩批倭商到浙江做生意，在中國的土地上打了起來，衝突十分嚴重。大明朝向著其中的一批，所以大明朝的軍隊也捲入了爭鬥，而大明朝的軍隊戰鬥力很差。這批日本人發現，大明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很強大的帝國，又很有錢，但是軍隊實際上不堪一擊，所以有很多人就決定乾脆不做生意了，直接搶。

後來的內閣首輔夏言，當時是一個很小的官，叫給事中，他給皇帝上書說，這個事之所以發生，都是市舶司惹的禍，意思是說，都怪這個通商口岸招來了這麼多麻煩。嘉靖一想，好，既然是通商口岸有麻煩，那就下令關閉所有的市舶司。這就等於開始海禁。然而，雖然大明朝宣布海禁，關閉了通商口岸，可是商品交換的需求依然存在，怎麼辦呢？沒有了正常的經商渠道，那就只能走私，所以當時倭寇就這樣大規模地發展起來。

倭寇裏不全是日本人，按照《明史》的說法，真正的日本人佔十分之三，其餘十分之七都是中國人。我們可以想像一下，如果有一個通商口岸，首先可以有市場管理，然後海關可以收稅，從而避免走私，包括進甚麼貨物，都可以控制。

海禁關閉了正常的經商渠道，日本人就只能跟中國的不法商人做交易。中國的不法商人非常壞，他們當時拿了日本人的貨，不給日本人錢，欠日本人的錢少則幾千兩，多的幾萬兩。日本人沒有辦法，只好去找大明朝有權力的官員，結果發現那些官員比商人還狠，繼續敲詐他們，不但不給他們錢，還叫大明的軍隊來打他們。這些日本人拿不著錢就回不去，他們就在舟山群島等海島上常駐下來，不還我錢就搶，所以當時大明朝跟倭商之間不斷發生衝突。

◎奸臣當道將領冤死

嘉靖皇帝一看倭寇這麼囂張，就派右副都御史朱紈剿滅倭寇。朱紈到了浙江後，立刻選將練兵，嚴厲執行海禁政策，不許任何人靠近大明海岸，大明的人也不能出去跟倭商做生意，所有沿海兩桅以上的帆船全部燒掉，發現地方有跟倭寇勾結的人，抓住就斬首，或者向朝廷告狀。

朱紈後來發現，跟倭寇勾結的人很多是官員和當地豪強，所以給皇帝寫了一封信說，去外面的盜賊容易，清理我們大明內部的盜賊難；清理大明內部的盜賊容易，清理大明這些官宦難。朱紈這麼一做，那些被告的人緊張了，首先他們的財路被斷，沒法繼續走私；其次，皇帝要處罰他們怎麼辦？因此，他們就聯名反告朱紈，說朱紈做事情毫無章法，濫殺無辜，倭寇之所以作亂，都是朱紈來了之後挑起邊釁造成的。結果嘉靖皇帝下令將朱紈逮捕，朱紈憤而自殺。朱紈死後，接替朱紈的人就是張經。

嘉靖三十二年，倭寇有一次非常大的軍事行動。當時倭寇裏勢力最大的是汪直，他有一個養子名叫毛海峰，率著倭寇的軍隊，從浙江開始，不光是上岸搶錢，還往北邊打，從浙江、上海、蘇州一直打到山東境內。這件事令人不可思議，倭寇一條船上能有多少人？大明這麼大的疆土、這麼多的士兵，竟然擋不住。嘉靖皇帝一看倭寇這麼囂張，於是派右督御史張經（官職是正二品）、浙江巡撫李天寵和工部侍郎趙文華（從三品）剿滅倭寇。趙文華雖然是三人中官職最低的，但他是嚴嵩的人，所以他仗著自己有後台，對張經和李天寵指手畫腳，但張經和李天寵不買他的帳。

張經曾擔任兩廣總督，在廣西剿匪有功。他到任後，調廣西的狼土兵參與剿滅倭寇，在狼土兵未到之前儘量避戰。而趙文華則上書稱張經的才幹足以剿寇，但為了避免結仇，故意放縱倭寇。

世宗看到趙文華的表章之後非常生氣，準備處死張經。就在這時，張經的告捷文書到了。此次戰鬥領兵的人名叫俞大猷，這個人是抗倭名將、一個英雄。俞大猷當時在王江涇（今浙江嘉興的北面）攻擊倭寇，斬首兩千多人，是明朝抗倭以來最大的一次勝利，史稱「王江涇大捷」。《明史》上說，「自軍興來稱戰功第一。」

趙文華

張經立了這麼大的功、取得這麼大的勝利，有人跟嘉靖皇帝說，您不能動張經，只要他在那，倭寇就不敢再來進攻。而趙文華又給皇帝寫了一封信說，張經這個人，養寇自重，之所以之前不跟倭寇打，是因為只有倭寇在，他才顯得比較重要。現在聽說我告了狀，不得不打，所以他才打了這麼一仗，其實主要的功勞還不是他的。嘉靖皇帝還真就信了，下令處死了張經和李天寵。我們前面講楊繼盛被殺，他的名字就是附在了這兩個人的後面。

◎宗憲平倭功虧一簣

張經被處死後，接替張經的是胡宗憲。胡宗憲是一個文官、一個進士，按道理來講，他打倭寇，拼軍事實力他是打不過的。但是剿滅倭寇不一定非得打。胡宗憲手下有一個師爺，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徐渭。《明史》中說，「渭知兵，好奇計。宗憲擒徐海，誘汪直，皆預其謀。」當時倭寇中勢力最大的是汪直，汪直雖然是倭寇，但他是中國人，常駐日本。他有一個養子名叫毛海峰。還有一個勢力比較大的倭寇是徐海。徐海手下有兩個兄弟，一個叫陳東，一個叫麻葉。胡宗憲就在這些人中合縱連橫，挑動這個打那個，挑動那個打這個，最後幾乎兵不血刃，差點就把問題解決了。我只能講一個大概的過程，因為計策非常的複雜。

他挑動第二大倭寇徐海和他手下陳東、麻葉之間的關係，最後造成徐海把陳東和麻葉擒住，之後來投降胡宗憲。胡宗憲把他們三人全部殺掉。

汪直被胡宗憲視為一個可以合作的人。因為汪直以前是一個商人，又是徽洲人，所以胡宗憲跟汪直講，如果你向朝廷投誠，朝廷可以和你互市，這事包在我身上。朝廷會赦免你過去那些殺人放火的罪過。汪直一開始不敢相信，於是讓他的兒子毛海峰去調查，看看對方的誠意如何。毛海峰發現，胡宗憲已經把汪直的母親和妻子從監獄裏放了出來，因為汪直當海盜，他的母親和妻子被牽連坐牢。胡宗憲不但對汪直的妻子和母親非常好，安排她們住豪宅，給她們伺候得非常周到，對汪直的養子毛海峰也很好。毛海峰很感動，回去之後跟汪直說，乾爹，他們對我們真的是一片誠心。

嘉靖三十六年，汪直親自帶著船隊從日本來到舟山群島的岑港，向大明投誠。邊防守將看到汪直的船隊到來，以為汪直要打仗，趕緊布防。汪直說，我是誠心來跟你們談判的，怎麼還這麼防備我呢？胡宗憲把防備都撤了，之後把毛海峰請到自己的大營吃飯喝酒。就在整個倭寇之亂幾乎得到一個完美的政治解決之時，突然半路殺出了一個人，這個人不但殺死了汪直，而且差點讓胡宗憲也丟了腦袋。由此，大明和倭寇之間的談判進行不下去了，雙方之間全面開戰。那麼，誰能夠幫助大明平定倭寇呢？請看下一章《綏靖海疆》。（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