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大明王朝】第二十四章 嚴嵩弄權 ①

正德十六年（一五二一年）三月，明武宗駕崩於西苑豹房。因身後無子，遺命堂弟，即興獻王朱祐杬之子朱厚熜繼位，這就是世宗嘉靖皇帝。他在位四十五年，內有奸臣禍國，外有倭寇和韃靼之亂，國事日非。

嘉靖皇帝一朝四十五年，出現了很多載入史冊的紛爭，如他剛剛登基時，有「大禮議之爭」；後面有「北虜南倭」，即南邊有倭寇，北面有韃靼作亂；之後還有奸臣嚴嵩禍國；嘉靖二十一年，還發生了一起神秘的宮廷謀殺案，嘉靖皇帝差點被宮女勒死。他這一朝可謂波瀾不斷。

嚴嵩

◎大禮議之爭

我們先說第一件事「大禮議之爭」。嘉靖皇帝登基時，年僅10歲。他能即位，可以說是運氣太好，因為武宗既沒有兒子也沒有弟弟，所以無論遵從父死子繼還是兄終弟及，都找不到一個繼承人，所以把興獻王朱祐杬的兒子朱厚熜扶上了皇位。從世系表來看，武宗和嘉靖皇帝都是明憲宗的孫子。明憲宗的長子是明孝宗，憲宗第四個兒子是興獻王朱祐杬，孝宗的兒子是武宗，興獻王的兒子就是世宗，所以武宗和世宗的關係是堂兄弟的關係。這種關係在即位的合法性上有些欠缺，因為你作為一個堂弟就有資格即位，那別的堂弟是不是也有資格即位呢？所以當時內閣首輔楊廷和與禮部尚書毛澄就想了一個主意，他們說，乾脆把世宗嘉靖皇帝過繼給孝宗，這樣他就相當於是明武宗的弟弟了，就符合兄終弟及的原則即位。但是嘉靖自己不幹，他說，我從來都沒有過繼給孝宗過，我既然當皇帝，我應該祭祀的是我自己的父親。他要把自己的父親稱為皇考，還要把他的生母稱為太后。大臣們不能接受，他們覺得，在禮義上是說不清楚的。所有的朝廷重臣基本上都傾向於讓世宗過繼給孝宗，變為孝宗的兒子。當時有兩個人支持嘉靖皇帝，這兩個人是南京的刑部主事，一個叫張璁，一個叫桂萼。這兩個人官職非常小，但是他們背後是皇帝。

「大禮議之爭」前前後後持續了三年，一邊是皇帝，一邊是內閣，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把這件事拿出來吵一下，基本上嘉靖皇帝每次都能夠取得一點點勝利。他首先把他的父親從王號變為帝號，把「興獻王」改為「興獻帝」，後來又改成「本生父母皇考恭穆獻皇帝」，也就是有了諡號，而且是皇帝，不再僅僅是一個「帝」字了，最後再去掉「本生父母」這幾個字，就變成了「恭穆獻皇帝」，後來又上廟號「睿宗」，之後又放到太廟祭祀，他就這樣一步步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這個事情在我們現在看來很無聊，但當時，內閣之所以跟皇帝較著勁，是因為內閣認為，這是一個帝國的繼承制度問題。你如果不是孝宗的兒子，你就沒有資格繼承皇位，所以無論如何也得把你過繼給孝宗。但是，內閣從制度上考慮，而嘉靖是從倫理上考慮，他說，首先我沒有過繼給孝宗，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第二，我是我父親唯一的兒子，按照禮制來講，只有一個兒子是不能過繼給別人的，這是違反儒家的禮法的；第三，當年武宗皇帝駕崩的時候，有一個遺詔，上面寫得很清楚，讓我來繼統，而不是繼嗣，所謂「繼統」就是繼承皇位，所謂「繼嗣」就是血緣關係叫「嗣」。他說得振振有詞，再加上張璁這種人為他做的事情辯護，後來內閣首輔楊廷和一看爭不過，就決定辭職。

楊廷和辭職後，他的兒子翰林學士楊慎聽說嘉靖皇帝要把父親興獻王放到太廟祭祀，跟那些真正當過皇帝的人放在一起，還要有廟號，覺得非常難以接受，所以他組織了一次抗議活動，或者說是請願活動。他說：「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義死節，正在今日」，意思是國家養知識分子養了一百五十年，今天就是我們為了正義而赴死的時候。他找了兩個人，在百官退朝時，站在他們的必經之路金水橋上攔住百官。他說，我們現在處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刻，萬民仰望，今天我們所做的事情，歷史會記下來的。之後，他以半綁架的形式挾持百官到左順門去，要求見嘉靖皇帝，請嘉靖皇帝不要把他的本生父母放到宗廟裏去。

當時一共有220個人跪在左順門外，從早上一直跪到中午，嘉靖皇帝屢次派太監出來慰諭，跟他們說好話，讓大家散了，大家都不肯散。當時還有大臣在那兒喊，高皇帝怎麼怎麼樣、孝宗皇帝怎麼怎麼樣，人聲鼎沸，非常嘈雜，後來世宗嘉靖皇帝大怒，讓太監出去看一看到底是誰領頭。後來找到了8個人，把他們抓起來要送進監獄。這一抓人，大臣們更急了，楊慎手搖著左順門，放聲大哭，一堆官員都一起哭，真的有點像哭喪一樣。嘉靖皇帝氣得派出錦衣衛，拿著大棒子，要把領頭的8個人充軍戍邊，所有四品以上官員奪俸，即扣掉他們的俸祿，五品以下的官員廷杖。當時就在左順門廷杖了180個官員。一般來說，能夠做到京官的，都是多少年資歷熬出來的，年齡都很大了，有17個人當場斃於杖下。之後，這事就算過去了。

嘉靖皇帝做事相當強硬，楊慎因為帶頭挑事兒，後來又在朝廷上哭，世宗皇帝一氣之下把他發配到雲南。楊慎到了雲南之後，做了很多文學、哲學方面的研究，寫了好多書，填了很多詞。楊慎填的詞，最有名的就是《說秦詞》，這也是我們《笑談風雲》的開篇詞：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

每一次嘉靖追尊生父時，都有一些大臣反對。嘉靖十七年，他想把他父親的牌位放到宗廟裏，當時身為禮部尚書的嚴嵩反對，他給皇帝寫了一封信，說這樣做怎麼怎麼不合適。嘉靖皇帝很生氣，下旨嚴詞責問嚴嵩。嚴嵩是個老滑頭，他馬上轉向，安排了一個非常隆重的禮節給皇帝，還寫了一些歌功頌德的文章。由於他拍馬拍得很成功，嘉靖十八年被加封為太子太保，這是從一品的官職。

嘉靖帝在「大禮議之爭」中取得勝利後，把所有支持他追尊生父帝號、祔廟等做法的理由編成了一本書，名為《大禮全書》，後來又改成《明倫大典》，嘉靖皇帝親自作序，刊行天下，為他這些行為辯護。

◎宮廷謀殺案

嘉靖二十一年，宮廷裏發生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謀殺案。有一天晚上，嘉靖皇帝睡在他最寵幸的妃子曹端妃的宮裏。兩個宮女楊金英和張金蓮偷偷摸了進去，楊金英把一根繩子套在了嘉靖的脖子上，要把他勒死。結果她打了一個死結，怎麼勒都勒不死。張金蓮就害怕了，於是轉而去報告給皇后。皇后趕到把兩個人全部抓了起來，最後把兩人處死，而且把曹端妃也處死了，說她明明知道陰謀，卻沒有告訴嘉靖皇帝。

這個事我知道跟大家這麼一說，大家可能心裏會有很多疑問，實際上，我讀《明史》這一部份的時候，也有很多問號。雖然事情的原因我們不太清楚，甚至是作案過程也很模糊，但是事情的結果很清楚，那就是從此以後，嘉靖皇帝再也不上朝了。從嘉靖二十一年發生的這件事之後，他就不再在宮裏居住，而是搬到了西苑的萬壽宮，從此之後也不見朝臣，這時，能見到嘉靖皇帝的就只有內閣成員了。（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