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大明王朝】第二十五章 倭亂初起 ①

嘉靖二十九年，韃靼的軍隊攻到北京城下，大同總兵仇鸞和兵部尚書丁汝夔不敢作戰，坐視韃靼燒殺掠搶後呼嘯而去，史稱「庚戌之變」。此二人當時都屬於嚴嵩一黨，於是有兩人分別上表彈劾嚴嵩，列出其十項大罪。

◎嚴嵩禍國殃民仍得寵沈鍊嫉惡如仇遭謀害

韃靼軍隊撤走之後，兵部尚書丁汝夔被嘉靖皇帝斬首，他等於替嚴嵩背了一個黑鍋，而嚴嵩本人的地位卻沒有受到影響。當時有一個名叫沈鍊的錦衣衛，對此事非常不滿。沈鍊是個嫉惡如仇之人，他給嘉靖皇帝上了一道表說，您要想抵禦外侮，首先要清除內賊。嚴嵩就是我們內部的賊。現在國家正是有事的時候，嚴嵩不知道選拔有才能的將軍，反而整天和他的兒子嚴世蕃商量如何保住自己的富貴。他們將國家的恩賞和懲罰作為自己的工具，為個人謀取利益。揭露了嚴嵩的十項大罪後，沈鍊又說，百官根本就不把皇帝放在眼裏，他們整天都在揣摩嚴嵩的心思，根據嚴嵩父子的喜好來決定做甚麼不做甚麼。這道表交上去時，正是嘉靖皇帝最信任嚴嵩的時候，所以嘉靖皇帝非常惱怒，下令把沈鍊貶到了保安州（今張家口附近）。

沈鍊到了保安州後，繼續批評嚴嵩，而且到處去跟別人講。他還找人做了三個草人，一個上面寫著李林甫，一個寫著秦檜，還有一個寫著嚴嵩，把嚴嵩和歷史上名聲最糟糕的那些奸相相提並論。他還讓他的子弟、朋友練習武藝的時候，以這三個草人為靶子。不難想像嚴嵩知道之後得多生氣，所以嚴嵩跟沈鍊的上級的上級——都督楊順合謀欲害沈鍊。

楊順是嚴嵩一黨，人也很壞。有一次俺答入侵，連續攻破了四十多個堡，楊順不敢跟韃靼作戰，等俺答走了之後，他搜出來很多為了躲避韃靼而藏起來的百姓，將這些百姓殺掉，拿他們的人頭冒功，說他殺的是韃靼人。楊順幹的這些事，沈鍊也知道，所以沈鍊也會罵他。楊順一方面為自己報仇，另外一方面又為巴結嚴嵩，想了一個毒計。當時，在附近有變民集團作亂，楊順鎮壓了變民集團後，說變民首領的老師就是沈鍊，最後沈鍊被斬首，他的兩個兒子也被施以杖刑，當時就被杖斃。沈鍊的結局很慘。

◎仇鸞勾結韃靼反得勢繼盛憤而彈劾卻遭貶

沈鍊之後還有一個叫楊繼盛的人，也要彈劾嚴嵩。最開始楊繼盛彈劾的是大同總兵仇鸞，說他帶著兵，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以勤王為名，結果不但不去抵禦韃靼，看著韃靼搶劫不說，他自己的兵也在搶劫百姓。仇鸞這個時候特別受到嘉靖皇帝的喜愛，為甚麼呢？因為嘉靖皇帝覺得，他是第一個帶兵前來勤王的人，所以認為仇鸞對他忠心耿耿。

嘉靖皇帝不知道，韃靼其實是仇鸞招來的。仇鸞是怎麼把韃靼軍隊招來的呢？當時仇鸞犯了一個事，馬上就要受到處罰，仇鸞於是到京城去賄賂嚴嵩的兒子嚴世蕃，嚴世蕃為仇鸞說了一番好話。仇鸞被任命為宣大總兵，在宣府（今張家口）、大同一帶負責抵禦韃靼。而仇鸞膽子小，不敢跟韃靼作戰。韃靼來的時候，仇鸞不知所措。他手下有兩個謀士對他說，對付韃靼很簡單，韃靼來幹嘛？不就是來搶錢的嗎。我們不要跟他打，我們把錢送給他不就完了嗎。仇鸞聽了兩個謀士的建議，就拿了一大筆錢去跟韃靼談判。據《明史紀事本末》記載，俺答收到錢後，非常高興，跟仇鸞談了一個交易，還給了他一個信物，表示自己是一個守信的人，不會再來搶大同，然後俺答就帶著兵走了。走了之後，仇鸞才打聽到，原來韃靼是奔著京城而去，他就急了，因為是從他這走的，他就在後邊追，這就是為甚麼當韃靼到達北京時，他也幾乎同時到達，被嘉靖皇帝誤以為是第一個來勤王的人。

由於仇鸞當時特別受嘉靖皇帝的重視，誰要跟仇鸞作對，那是沒有甚麼好結果的。仇鸞和嚴嵩的關係原本非常好，因為仇鸞是靠著嚴嵩跟嚴世蕃的關係才躲過了朝廷的處罰，後又被任命為宣大總兵。而仇鸞自己受寵之後，開始對嚴嵩也趾高氣昂起來，嚴嵩氣得夠嗆，就想把仇鸞搞下去。

楊繼盛看到仇鸞幹的這些事，非常的不忿，寫表彈劾仇鸞，不曾想皇帝看到奏章後，不但沒有處罰仇鸞，反而把楊繼盛貶到狄道縣（今甘肅臨洮）。過了一段時間，仇鸞幹的那些壞事逐漸暴露。嘉靖皇帝想要處罰仇鸞，可仇鸞這時已經死了。於是，嘉靖皇帝下令開棺戮屍，把仇鸞的棺材打開，將其頭顱砍下。這時，嘉靖皇帝想起了當年彈劾仇鸞的楊繼盛，又把楊繼盛調回了京城。

◎繼盛無私無畏告嚴嵩好漢鐵骨浩氣載青史

嚴嵩覺得楊繼盛是自己人，為甚麼呢？因為當年他跟仇鸞之間爭鬥的時候，楊繼盛彈劾仇鸞，所以嚴嵩認為楊繼盛跟他是一夥的，就不斷地提拔楊繼盛的官職，短短一個月之內，給楊繼盛提拔了好多次，最後把他提拔到兵部的武選司。武選司負責選拔軍官，是個肥缺。其實嚴嵩不知道，楊繼盛討厭嚴嵩的程度，要遠遠勝於討厭仇鸞，嚴嵩才是楊繼盛最痛恨的人。《明史》中說，「而繼盛惡嵩甚於鸞」，所以，楊繼盛剛剛回到京城一個月，就決定彈劾嚴嵩。這時，他的妻子勸他說，你剛剛因為彈劾仇鸞被貶官，現在剛回來，不要輕舉妄動。楊繼盛不聽。

楊繼盛是一個忠心耿耿之人，他齋戒三天後，寫了一道表，上交皇帝，記錄嚴嵩的大罪，包括他當時怎麼坑死兵部尚書丁汝夔的，同時也講，要想除去外患，必須得除去內賊。楊繼盛列了嚴嵩十項大罪，並揭露他還有五項保護自己、讓自己能夠升官的方法等。嘉靖皇帝又大怒，把楊繼盛關進了監獄，廷杖一百。一般來說，廷杖一百就打死了，而楊繼盛真是一條好漢，硬是挺了過來。

我讀《明史》這一部份時很感動，他被廷杖之前，有人跟他說，你在挨棍子之前，先吞蛇膽。我也不懂為甚麼吞蛇膽，是化瘀血還是止血或是止疼，搞不太清楚。楊繼盛說，「繼盛自有膽」，意思是我就有膽，我不需要吞蛇膽。他被打了一百杖後，昏厥過去，半夜才醒過來。他的肉都被打爛了，血肉模糊。他叫獄卒拿一盞燈進來，他抓起吃飯用的那個碗，把它摔碎，用碗碴往下刮那些腐爛的肉，一直刮到骨頭，筋就在那懸著，他用手把筋截斷，非常可怕。

我讀《明史》這段的時候，想起了關雲長刮骨療毒，但是關雲長是華佗給他刮，楊繼盛是自己拿碗碴給自己割去腐肉。《明史》上講，「獄卒執燈顫欲墜，繼盛意氣自如」，就是說，那獄卒拿著燈看他給自己動手術的時候，嚇得燈都要掉到地上去了，但是楊繼盛就像沒事一樣，談笑自若。

楊繼盛在監獄裏被關了三年，不斷有人營救他，後來嚴嵩的一個死黨跟嚴嵩說，楊繼盛不能留，一定要把他殺掉。嚴嵩就想了一個辦法。這時正好皇帝要處決兩個人，嚴嵩就把楊繼盛的名字放到了處決人的名單上，嘉靖可能也沒仔細看，就批了，楊繼盛就這樣被斬首。（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