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時分,兩架烏克蘭的米-24雌鹿攻擊直升機在俄羅斯邊境低空飛行,以躲避俄羅斯的防空雷達。巨大的螺旋槳葉打破了沉默不安的夜空,他們的目標是距離俄烏邊界北部約40公里的別爾哥羅德市一座俄軍燃油儲存設施。

當地時間今年4月1日凌晨,別爾哥羅德的這處石油設施被火光和濃煙籠罩。這是自今年2月24日俄烏戰爭爆發後,烏軍首次對俄羅斯境內進行空襲。

自俄軍入侵烏克蘭以來,俄羅斯與烏克蘭接壤的邊境地區頻繁遭遇攻擊,油庫、軍火庫和空軍基地等關鍵設施屢屢發生爆炸。俄方多次指責烏軍對俄境大陸區發動進攻,但烏軍一直保持沉默或予以否認。

西方媒體最近的報道似乎證實了烏克蘭方面的行動,於是烏軍潛入俄羅斯執行任務的神秘部隊「薩滿營」(Shaman Battalion)也浮出水面。一段時間以來,俄烏邊境地區俄羅斯一側的軍事目標多次遭到毀滅性攻擊,很可能與這支神秘部隊有關。

2022年6月21日,一輛插著烏克蘭國旗的坦克行進在烏克蘭東部地區頓巴斯的一條道路上。(Anatolii Stepanov/AFP)
2022年6月21日,一輛插著烏克蘭國旗的坦克行進在烏克蘭東部地區頓巴斯的一條道路上。(Anatolii Stepanov/AFP)

6月28日,一枚俄羅斯導彈襲擊了烏克蘭城市克勒曼楚克(Kremenchuk)一座購物商場,至少造成16人死亡,59人受傷。當時這座熱鬧的商場內有大約1,000多名平民。

這次導彈襲擊後不久,一位代號薩滿(Shaman)的特別行動小組負責人,在接受戰區雜誌的採訪時說,「你可能聽說了最近購物中心的導彈襲擊。你肯定也聽說過布查事件、克拉馬托爾斯克火車站被導彈炸死的難民。我們所做的就是讓所有這些特別行動都發生在俄羅斯本土,讓他們也嚐嚐他們帶給烏克蘭人民的感覺。」薩滿表示,他們的目標是把戰火燒到俄羅斯境內,別爾哥羅德煉油廠的那次爆炸只是冰山一角。

這位烏克蘭國防情報局的軍官以其代號「薩滿」聞名,他領導著一個秘密行動小組,對俄羅斯進行突襲。薩滿說,進入俄羅斯或俄羅斯控制的烏克蘭領土的特別行動,早在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和入侵頓巴斯後不久就開始了。

現在,他們正在策劃最新的攻擊計劃,目標是俄羅斯境內某處後勤設施。薩滿沒有透露細節,他表示行動本身沒有甚麼特別的,最難的部份是做出決定。多數情況下成功率是百分之五十。一旦做出決定,剩下的就是執行。考慮到傷亡,他們只會派遣自願執行任務的人。

進入俄羅斯的任務不是甚麼大秘密,有時乘直升機,有時步行。薩滿對直升機飛行員非常欽佩,他說,「他們不但把我們送進去,還要在行動之後把我們救出來。」也許在整個突襲行動中,戰鬥只是幾分鐘的事,更大部份的工作是飛行員在做。他說,「參加這些突襲行動有一種震撼感,彷彿血液都凝固了,腎上腺素激增。」

薩滿說,戰爭之初,他們聚集了一群沒有恐懼、抱怨,一心為國的「老司機」。有人問,「那些人是誰?」回答說:「那些是薩滿的人。」這就是「薩滿營」的由來。這些人來自烏克蘭社會不同階層,有前將軍,有政府機構的前副部長,年齡從18到50歲。

代號為「悉尼」前副部長在7月1日接受戰區雜誌採訪時說,他對安東諾夫機場的戰鬥很失望。薩滿營的第一次任務就是保護安東諾夫機場,但是並不順利。他說,「第一枚導彈落到機場後他們才開始向機場移動。等到達機場時,那裏已經被大規模轟炸,俄軍的數十架直升機和大批傘兵部隊已經佔領機場。」

「悉尼」表示,「我想把功勞歸於國民警衛隊那些男孩,他們有些人只有十八九歲。他們的任務是守衛機場和跑道。他們擊落了幾架直升飛機和一架蘇霍伊戰鬥機。最終俄軍被擊潰,這是俄羅斯一連串軍事災難中最大的一次失敗。」

俄羅斯人在離開之前,摧毀了世界上最大的安-225運輸機。「我肯定這是故意的。俄羅斯人很注重象徵意義。安-225就像卡在他們喉嚨裏的一根骨頭。」他說。

一名綽號「22」的薩滿營戰士,自2014年起一直在與俄軍作戰。為了加入烏軍特種作戰部隊,他接受了一系列高難度訓練,經歷重重選拔才成為薩滿營的一員。「22」說,穿越前線和邊境在敵人後方安裝炸藥,是最具吸引力的任務。為了躲避俄軍炮火,通常他們更願意近距離與俄軍交火。他描述,他們的突然出現會讓敵人驚慌,交火經常發生在10米以內的距離。

7月3日凌晨3時至3時30分,靠近邊境的俄羅斯別爾哥羅德和庫爾斯克地區遭烏軍襲擊,造成人員傷亡。

俄羅斯國防部指責烏克蘭應該對別爾哥羅德的爆炸事件負責。雖然烏克蘭不時襲擊俄羅斯邊境地區的燃料庫和軍事目標,但這是第一次對邊境俄羅斯一側的城市進行致命襲擊。

這次襲擊是否薩滿營所為,烏克蘭軍方沒有發表評論,但烏克蘭內政部顧問安東杰拉先科(Anton Gerashchenko)表示,他認為俄羅斯自己應對這次打擊負責,並說這是俄羅斯的宣傳。

戰爭雙方任何一方故意攻擊民用設施都是戰爭罪行,用攻擊非軍事目標作為相互報復的手段,等於是將軍事行動變成恐怖主義行動。烏軍特種部隊會不會用無差別攻擊,破壞俄羅斯境內民用目標來報仇洩憤還有待觀察,但一般認為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攻擊民用目標,根本用不著昂貴的特種部隊,而且基本沒有多少軍事價值。他們要讓俄羅斯人嚐到的滋味,痛點應該在軍隊身上。

那麼,烏克蘭特種作戰部隊(UASOF)是一支甚麼樣的部隊?2017年組建、駐紮在基輔的烏特種部隊,是其武裝部隊五個分支之一,主要執行危險和政治敏感任務。他們的座右銘是「我找你來了!」這句話出自10世紀基輔勇敢王子斯維亞托斯拉夫(Svyatoslav)說的一句話。他們的徽章是銀葉花環上一隻帶著金色腰帶的狼,座右銘寫在花環下的金色絲帶上。

烏克蘭這支特種部隊的前身是前蘇聯軍事情報總局格魯烏(GRU)特種部隊(Spetsnaz)在烏克蘭的分支。2007年,當時的烏克蘭國防部長赫里岑科公布了一份文件,宣布烏克蘭特種部隊正式成立。2011年這支部隊曾一度解散。2014年9月,由於俄羅斯入侵克里米亞,當時的烏克蘭總統波羅申科決定重建這支部隊。到2014年底,該部隊已經準備就緒,有大約4,000名隊員,並開始接受美軍的訓練。

烏軍特種部隊選拔課程要求很高,通常只有10%的參訓者能夠通過測試。有嚴格的體能和技能訓練標準,要求至少在13分45秒內跑完5公里,4個半小時內負重23公斤行進29公里。還須經歷潛水、跳傘、登山等一系列苛刻的技能訓練。作為烏克蘭頂尖的精銳部隊,加入薩滿營除了出色的身體素質外,還要通過心理測試和敵後行動的考驗。他們的裝備包括格洛克17(GLOCK)手槍、AKS-74U自動步槍、馬柳克(Malyuk)突擊步槍,各種狙擊步槍、機槍、反坦克導彈和防空導彈等輕重武器,單兵防護和通訊裝備,以及各種輕型車輛和武裝直升機。

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負責人理查德克拉克(Richard Clarke)將軍在今年4月的一次聽證會上說,我們的特種部隊與其他盟友合作,進入烏克蘭,幫助發展和建立其特種部隊。經過8年的培訓,部隊的規模已經擴大了一倍。克拉克強調,烏克蘭人在作戰計劃、城市戰和小組戰術等方面得到了提高,特別是在非常規戰爭任務方面學到的東西最多。

除了作戰技能外,美國陸軍心理作戰部隊還傳授烏克蘭人資訊戰技能,以提高戰場效率。戰爭之初,烏軍就進行了非常有效的資訊戰。烏克蘭人將截獲的俄軍無線電通訊和裝備被摧毀的影片,向全世界傳播。在打擊俄軍士氣的同時,也加重了其安全部門的恥辱。

在2014年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前,烏克蘭特種部隊的理論和實踐基本上與俄羅斯是一致的。但在經歷了8年與西方特戰部隊一起訓練之後,情況已經完全改變。

到2019年6月,烏克蘭特種部隊已具備加入北約反應部隊(NRF)的資格。北約反應部隊是一支多國部隊,由空中、陸地、海上和特種部隊組成,其特點是高度戒備和技術先進。2021年,烏克蘭特種部隊參加了多項美軍主導的聯合軍演,實際上它已經是一支能夠與美國及北約部隊協同的擁有實際戰鬥經驗的部隊,可以解決俄羅斯拋來的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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