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com泡沫破裂帶來的蕭條之後,數十年以來,一直有人擔心,這一波的高科技泡沫終會破裂。屆時,矽谷會否受較大衝擊?但每一次除了帶來短期的經濟下降外,過後都有更多風險投資進入其中。

近期,隨著美國利率的提升,一些風險投資家們又開始發出警告,他們在會議上談到初創企業估值會下降;初創公司突然上市下行之時,也會有人出面警告;在推特,一直有人發出經濟下行的警告。

在過去10年間,這種警告聲在初創公司地盤不斷地發生。也有投資家、評論家發出警告,稱高科技行業是另外一個泡沫,並舉出1999年的.com泡沫破裂為例,當時的泡沫破裂導致隨後痛苦的經濟蕭條期,工作消失、財富蒸發,一些人聲名掃地。

自那次高科技泡沫破裂之後,一直有著類似痛定思痛的教訓:高科技爆發會有一個終結,得準備做好經濟下行的應對。

但每一次警告後,都伴隨著更多財富湧入初創公司,泡沫不僅沒有崩塌,反被越吹越大。

從2011年開始,那些小的、估值超過10億美元的精英初創企業,被稱作「獨角獸」(Unicorn)的企業數量,越來越多。

這導致幾乎每一個月,都有投資者向初創企業,挹注數以十億美元計的資金,他們從一些成功的公司的首次招股中大賺其錢,這些公司包括LinkedIn、潘多拉(Pandora)、Zynga和Groupon等。

Facebook於2012年5月上市,成為當時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首次公開招股,那時該公司營收不足40億美元,但估值已經超過了1,000億美元。當時這件事情被視為高科技公司估值,已經泡沫得離譜的標誌。

但他們警告的所稱的泡沫,仍然沒有破裂。

當然給人感覺是泡沫更嚴重了。工程師們想要買一輛Tesla跑車,就是出於在上班時可以顯擺一下,《商業內幕》(Business Insider)將這個例子作為泡沫的證據。

截至2014年,全球獨角獸企業已經達到90家。

初創企業投資講求的是高風險高收益。許多大膽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投資家們,在市場的盛宴中賺得盆滿缽滿;而一些謹慎的投資家,在對泡沫破裂的擔憂下,賺得就沒那麼多。

Uber這個網約車公司,僅僅憑著小小的智能手機應用,市值就能達到510億美元,甚至超過了美國航空公司(American Airlines)和FedEx這樣實力雄厚,而且正在盈利的老牌企業。至此,投資家們對於泡沫破裂的警告聲浪更響了。

當然也有不成功的獨角獸存在,但每一次這樣的公司隕落,都會有更多新的點子出來。新的投資,包括私募基金、共同基金,以及主權財富基金,都開始向獨角獸投資。2016年5月,這3個來源的資金,在800個交易中挹注了142億美元,是10年來迄今注資最高的一個月。

每當出現警告聲浪之時,為保險起見,一些投資者會下調他們最大筆投資的估值,從而令獨角獸狂潮稍事冷卻,導致繁瑣的金融條款,以及初創公司裁員。

軟銀(SoftBank)的CEO孫正義(Masayoshi Son),向矽谷的初創企業投注了1,000億美元,遠超過對其它風險投資市場的投資,基本上是每天平均投資1億美元。路透社稱他為「製造泡沫的那個人」。在他的帶動下,有更多風險投資公司跟進。

由於有這麼多的風險投資進入,高估值以及隨意開銷,已經成為初創公司的一種常態。這些初創公司追求的,是成長和擴張是否迅速,盈利與否卻在其次。投資者也似乎忘卻了對泡沫的關切,不再害怕,所有人都在享受著狂歡。

2021年12月,風險投資驟增,達到了269億美元,全年則達到1,430億美元,創下新高。跟進追蹤風險投資的PitchBook統計,獨角獸企業也驟增至348個。

在走向初次招股的過程中,WeWork失敗了,成為一場災難。這是發生在疫情之前。

接下來,隨著疫情的衝擊,將準備迎接前面的艱難時光,風險投資公司都這麼宣布。但這種情況僅持續了數個星期,在疫情期間,初創公司仍然蒸蒸日上地發展,投資劇增至新高,初次招股的高潮再一次出現。

在2020年,有超過500家初創公司的估值超過10億美元,那些在美國的初創公司籌集了1,640億美元,再次創下新高。

到2021年,經濟學家們已經開始預測,由高科技蓬勃發展而驅動的榮景,將持續下一個20年。

今年,隨著利率的調漲,通貨膨脹飆升,以及突然爆發的俄烏戰爭,對泡沫的擔憂再次浮現。很快,高科技股發生下跌,首次公開招股戛然而止,初創公司拿到的投資也在下降。

看起來警示似乎又回來了,這次是泡沫最終,真的要破滅了嗎?

但似乎當前的警告,與10年前的警告對人的啟示的意義發生了改變。投資家們對使用「泡沫」這個詞顯得謹慎,他們更喜歡用「回調」,資金回撤被說成「軟化」。在多次「狼來了」的警告之下,人們對類似的警告不再顯得緊張,而是變得麻木,因為每一次有這樣的論調,結果都是更多的金錢投入到初創公司。

「這次不一樣」,曾經是投資者之間的一個冷笑話,這次人們卻相信了。高科技已經深深融入到我們的日常生活中,.com泡沫已經距離我們越來越遙遠。在這10年期間,在面對這麼多次的恐懼下,初創企業蓬勃發展,每一次都積累了更多的財富和力量。

儘管在過去10年,驅動投資者向高速發展的初創企業投資的因素——低利率,已經開始發生變化;儘管經濟學家們擔憂經濟衰退周期即將到來,即使初創企業調低了它們的估值;或者突然現金告罄,如今的人們,也不再會將其作為經濟全面崩塌的預兆。

十年間不斷談到的泡沫,卻始終沒有破裂,這是人們面對當前的警示,卻反應平常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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