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企在歐洲積極活動,柏林一直袖手旁觀,因為北京遠在7000公里以外。最近部份漢堡港貨櫃碼頭被中企收購一事再次給德國人敲了警鐘:原來中共的長臂已近在眼前。媒體提醒,要提防中共「以商逼政」的策略。

媒體報道,中國國有航運公司、中國遠洋海運集團(簡稱中遠)9月底收購了漢堡一個貨櫃碼頭35%的股份,耗資1億歐元。這是中企第一次收購德國碼頭。此前,這個貨櫃碼頭屬於漢堡港和物流公司(HHLA),即漢堡市所有。

中國國企收購漢堡港貨櫃碼頭

這次中遠收購的這個碼頭叫福地(Tollerort,意為很棒的地方,因此被譯為福地),是漢堡港三個貨櫃碼頭中的一個。中國貨船第一次停靠在此是在1982年,距今已近40年。

漢堡港是德國最大的全球化港口,是德國第一、歐洲第三大港。港口內裝卸設備先進,機械化和自動化程度極高,尤其是在貨櫃海鐵聯運方面,每個碼頭都配備完善鐵路基礎設施,鐵路運輸效率很高。

漢堡港與其它港口存在著激烈競爭。漢堡也在不停地深挖易北河河道,以便巨大型的船舶能夠通行。這也是漢堡港的硬傷——它是河港,不是海港。船舶從易北河入海口駛到港口需要幾個小時,而且還需引航員引航,與海港相比,港口工作費時費力還費錢。

現在漢堡有三分之一的貨櫃來自中國或運往中國,中方收購漢堡貨櫃碼頭,漢堡方面就可以不必擔心中國船隻繞過漢堡而前往鹿特丹或安特衛普卸貨。

多年來,漢堡市政府一直阻止其它船運公司購買貨櫃碼頭,因為這是具有戰略意義的重要基礎設施。但如今,這一重要基礎設施竟然賣給了中共的國有企業。此事引發了很多爭議和批評。

漢堡是社民黨和綠黨執政,在野黨基民盟和自民黨都批評,漢堡市秘而不宣地出售港口。基民盟指出,漢堡市政府沒有港口發展計劃,也沒有未來港口的戰略計劃。自民黨要求在市議會中討論有關外國國家參與做決定一事,認為此事必須考慮國家和歐洲的利益。

中遠作為國企,直接或間接得到中共國家補貼是家常便飯的事。柏林墨卡托中國研究所(MERICS)警告說,政府資金的加入會嚴重扭曲競爭,並指出,中遠成為世界第三大航運公司的原因就在於此。

中共投資外國基礎設施有何戰略意義

德國方面已經注意到中共在德國經濟界的滲透,而且現在中共的長臂從技術領域伸到傳統的技術設施領域了。《每日鏡報》(Tagesspiegel)在10月17日的一篇文章中,質疑中共對外國基礎設施進行大投資的背後隱藏著戰略意義。

給德國政府敲響警鐘的是庫卡收購事件。2016年中國家電巨頭「美的」(Midea)收購了德國機械人製造商KUKA,德國輿論一片譁然,擔心自己的高端技術被轉移到中共手中。

德國內閣在2018年底通過一項新規:在國防、科技和媒體等具有戰略意義的領域內,任何非歐盟企業購買德企股權規模超過10%的,將面臨政府審查。據悉,這些企業,包括高科技、能源企業,以及大型食品生產商等。

柏林已經阻止了幾宗中國企業在德國的併購交易。2018年8月,煙台泰海擬議收購德國工具製造商Leifeld的交易被叫停;2018年夏天,德國政府阻止了一家中國公司進入50赫茲電網營運商;2020年8月,德國政府下令禁止向中企出售用於衛星的激光技術。

不僅企業,中國人的採買名冊上還包括德國的機場,例如,中國海航集團2017年8月收購了哈恩機場(Hahn)82.5%的股份。另外,這家機場不堪疫情衝擊,今年10月中旬宣布破產了。

如果說哈恩機場是一個偏遠地區的小機場,影響不大,漢堡港口完全不是這樣。漢堡港是德國最大的港口,在歐洲是居於荷蘭鹿特丹和比利時安特衛普之後的第三大港。

以商逼政 希臘就是先例

作為國企,中遠要「完成中國經濟全球化的使命」,它的高層都是中共黨員。該集團現在已經在歐洲擁有了14個碼頭,或至少持有股份。從鹿特丹到安特衛普,從熱那亞到瓦倫西亞再到馬賽。其中希臘雅典的Piraeus港口的變化很說明問題。

事實上,中企收購的這些港口,包括其它地區的港口都是中共「一帶一路」計劃的重要環節。

《每日鏡報》在文章中提到了澳洲教授Clive Hamilton和德國馬歇爾基金會亞洲項目高級研究員、漢學家馬曉月(Mareike Ohlberg)聯合撰寫的《無聲的入侵》一書,並分析說,中共雖然宣稱只是要接管港口促進貿易,但其實中共自有一個長遠計劃,就是製造戰略壓力。而習近平慣用的一個手法就是以商逼政,也就是說利用經濟力量達到政治目的。

文章分析,如果德國下屆政府主張強化德國和美國的關係,北京就可能採取以商逼政的策略。該文列舉了希臘的例子。

Piraeus是希臘最大的港口,是鹿特丹、安特衛普和漢堡之後的歐洲第四大港。2016年,歐元危機中希臘面臨破產,歐盟批准將其私有化。正是這個時候,中遠把這個港口收入囊中。第二年,歐盟一項提交聯合國的有關批評中國人權狀況的聲明,就遭到希臘的否決。

歐盟前能源事務專員、前德國巴符州州長Gunther H. Oettinger今年3月底在《每日鏡報》上發表了一篇題為《中國人是怎樣奪走歐洲港口和貨櫃貨船的》的文章。他也分析,說北京將其經濟實力運用到政治領域,例如德國Daimler Benz不得不屈從中共的壓力,從自家的宣傳廣告中撤下達賴喇嘛的話。

Oettinger在文章中分析說,中企在歐洲大陸大採買時,歐洲袖手旁觀的時間太長了。中共2013年宣布「一帶一路」項目時,很多人都沒有重視起來。而今天,絲綢之路不再是通過駱駝,而是通過鐵路、卡車或貨櫃船完成。

如今全球每四個港口就有一個是在中共手中,法國前總理拉法蘭(Jean-Pierre Raffarin,2002年到2005年任總理)說,「歐洲因此失去了部份主權。」

Oettinger認為,歐盟應該本著公平競爭、信息透明、國際標準和法律安全的原則實行歐亞互通戰略,共同開發歐亞之間的基礎設施,包括公路、鐵路、管道和數碼網絡。Oettinger說:「這事關體系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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