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代康熙五年(西元1666年),住在杭州的富人袁午葵有一個女兒生病了。一天下午,這名女子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在朦朦朧朧之間,她看到一個黑影出現在自己的房裏。她想,大概是哪個傭人進來做清潔工作,並沒有睬理。
可是那個黑影一直朝她的方向快速移動過來,等靠近一看,女子立即打心底害怕起來,因為那是一個披散頭髮的老婆婆,有著一張像死人般的慘白臉色;直到老婆婆站在床邊時,這下把她嚇出一身冷汗來。
女子毛骨悚然地發抖著說:「你……你要做甚麼?」
因為她記得這是曾經住在自己家裏的老婆婆,而她在前些時候已經去世了。
老婆婆一句話也沒說,竟舉起枯乾的手並用她長長的指甲,朝著女子的臉戳了過去。
女子被嚇得魂飛魄散,卯上她所有的力氣,放聲尖叫:「啊!來人啊!救命啊!」
聽到女子淒厲的叫聲,家人匆忙趕來;這才發現女子隔壁的房間起火了,房內一個木桶已經燒成灰燼,床也燒了一半,火勢正在蔓延,下一秒可能就會釀成一場大火災。
於是,大家奮力趕快滅火,才免除一場即將發生的大禍。經追查起火的原因,原來是一個婢女剛剛燒火煮茶,茶燒好後,沒等到火完全熄滅就把木炭放進木桶裏。而木桶子放在床邊,因在二樓,家人白天大都在樓下活動,很少有人上樓走動。
等到把火勢完全熄滅了之後,袁午葵走到女兒的房間,想要安慰受到驚嚇的女兒。
鬼嚇人?還是救人?
袁午葵走進房裏一看,發現女兒昏倒在床上,趕快把女兒叫起來並憐惜地看著她。
袁午葵:「女兒啊,讓妳受到驚嚇了,現在沒事了!我要好好謝謝你呢,幸虧你這麼一叫,救了全家人!現在火勢已經撲滅了,我們全家都安全了。」
女子這才想起來,定眼一看那個老婆婆的鬼魂已經不知去向了,只有自己父親慈愛地坐在床邊。
女子:「爹爹?我剛剛大叫,是因為我看到那個已經死掉的老婆婆,她變成鬼魂跑來找我,還用她的指甲戳我的臉,把我嚇死了,於是使盡所有的力氣大叫,希望有人來救我。可能是太害怕又太用力了,所以叫完就昏厥過去了。」
父親這才知道,原來女兒並不知道隔壁著火了,之所以驚叫,是因為她在大白天看到鬼了。可是轉而一想,不對啊!這中間必有一些誤會!
袁午葵:「你看到老婆婆的鬼魂?但她不可能加害於妳啊,我收留了她二十年,讓她沒有後顧之憂的頤養天年,直到她八十歲去世,也是我為她送終。」
在一旁的管家也湊過來說:「是啊!老爺收留非親非故的老婆婆,而且不嫌棄她又貧又病,就連她的丈夫也一併收留照顧,這對老夫妻口口聲聲說非常感謝老爺的恩德呢!我覺老爺真的是積了很大的陰德!」
奶媽也趕過來說:「對啊!我認為老婆婆不是來加害小姐的,她雖然過世了,可能還很關心老爺;你們看這場火如果沒有及時滅火的話,可能會屋毀人亡,她看到即將釀成的大災,只好現形來報恩了!」
管家:「老爺平常就喜愛佈施救人,做了很多善事,現在又有鬼報恩示警,真是好心有好報。」
大夥兒認為老婆婆是來報恩的,都說這是天下少有的事!聽到這些話,女子不禁呼了一口氣,終於放下心來,不再感到害怕了。
這篇故事的原著出自於清代周思仁所著作的《安士全書》,周思仁還補充寫道;「後來袁午葵在數年後,經歷了『三藩之亂』(1673─1681年),當時浙江有很多婦女被亂軍擄走,袁午葵盡自己的全力,花錢出力把婦女們贖回。在平常他也經常刻印許多有效藥方、格言警句、勸世善書,贈送別人。」
周思仁最後註解:「袁公(午葵)既憐惜他們老,又憐惜他們貧,使他們老夫老妻都得到歸宿,真是很大的陰德,故有此善報。」#
(出自 清代周思仁《安士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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