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可算是世間最不起眼的人,最容易被人們所忽略。不過,這樣的身份反而時常受到仙家青睞,用以試探世間人心真偽。
中國古代,有人慷慨解囊賑濟乞丐,卻因滿腹疑心,落得「世人無信即無成」,白白錯失仙緣;有人以誠相待,不計較乞丐的「羞辱」,結果後來製作的膏藥,越來越靈驗。
慷慨解囊濟乞丐 卻因疑心失仙緣
李無競入都調官,來到朱延鎮,看到二個乞丐正在道上喧譁爭吵。其中,老嫗說:「我一輩子作乞丐,才攢了這幾百兩銀子。好心借給你,如今半年過去了,你到現在都不想償還。」
李無競心生惻隱,有意周濟他人,於是問明錢數,從自己的行囊取出錢財,如數送給她。借錢的那名乞丐說:「我實在是拖欠她的錢,而您僅是一個過路人,都能慷慨相助,替我解決這場紛爭。我家在隆和曲,以叢竹為柵欄,青色為門簾。您若能來造訪,我必當厚謝。」
李無競聽罷,不免覺得奇怪,一個乞丐還不了債,還怎能厚謝?後來,機緣巧合,李無競來到隆和,想起乞丐的話,於是想看一看他。那裏果真有竹子做成的柵欄,青色的門簾。入門後,看見幾名乞丐正圍著地爐烤火呢!進入室內,卻赫然看到與外面截然不同的景象,有一個人戴著冠帽,穿著整潔的衣裳立在廳堂,仔細一看正是那名乞丐。
乞丐就坐,說:「閣下可以小酌一杯,去去寒氣。」李無競一時想不明白眼前的光景,心中滿是疑問,又覺得實在恍惚。乞丐殷勤地勸他,李無競始終不敢喝,只是沾了一下嘴唇罷了。
當時,正值隆冬,天氣大寒,乞丐呈上的果盤卻都裝著只有夏天才能盛產的水果。李無競只取了三枚小御桃,準備回家。離開之前,乞丐作了一首詩,曰:「君子多疑既多誤,世人無信即無成。吾家路徑平如砥,何事夫君不肯行?」
李無競回到府邸,取出懷中的三枚御桃,霎時驚呆了,原來是三塊紫金啊。這時,他才恍然大悟,那名乞丐是仙人啊。他慷慨解囊,濟助他人。仙人看他頗有根器,想度他脫塵。只是,李無競心中多疑,錯失了這場仙緣,為此痛悔不已。
翌日一早,他按照原路再去尋訪,早已沒有了筠柵青簾。他詢問周圍的人,人們都說不知道。
李無競回家後,將紫金作成飲器,以追憶那段奇緣。直到七十多歲,始終面色紅潤。或許,那是他當年沾了一下仙家美酒的緣故吧。
仙家行世,不會輕易顯現真身,多會變化成乞丐、僧道之輩,以觀覽世間民情,尋找可以度化之人。在有些記載中,仙家化成乞丐,還另有其意。
仙家濟人 不記名不計報
清朝初年,安徽天長縣有位老學究,名叫劉子儀,為人豁達,誠懇忠厚。為了養家餬口,他賣掉居住的大房子,在城北買了一處臨街小宅院,並將臨街的一面改作店舖,做些小本生意。只是他不善於計算出納賬目。一年之後,本金耗盡,小店也沒有任何盈利。全家人依然過著清苦的生活。
劉子儀新居的庭院中,生長著野藥材,名叫三七。由於長勢繁茂,一直蔓延到台階上。劉子儀覺得枝蔓礙事,想改日全都除掉,種植花草。
一天夜裏,他夢到一位老翁,身穿黃色的衣服,指著三七對他說:「這可是良藥,與鉛粉、桐油熬成膏藥,能治療各種毒瘡,你幹嘛想割掉它們呢?」
劉子儀醒來後,遂即翻閱醫典,確認三七的功效,果如老翁所言。心裏非常高興,趕緊買好了鉛粉和桐油。又從一個女乞丐處,買下了一個小銅釜,之後又買了一個小鐵爐。所用器具準備妥當,他便著手熬製膏藥,居然成功了。他找來生瘡的乞丐,小試一下,結果十分有效。
次年春天,春雨連綿,導致城中積水高達一尺。入夏之後,反而奇旱不雨。城中百姓,不分富貴貧窮,全都得了瘡病。人們到處求醫問藥,唯有劉家的膏藥最有效。這一年,劉子儀掙了不少錢,然而他依然保持著為善的胸懷。即便深夜,哪怕乞丐來買一文錢的膏藥,他也會起床,為其熬製。
一天夜裏,刮著大風,下著大雪,劉子儀剛躺下,忽然聽見急促的敲門聲。原來是乞丐來買藥。他連忙起身開門,看見一個跛腳的乞丐走了進來,他的左大腿上長著一塊瘡,銅錢大小。劉子儀仔細審視一番,然後按照瘡的大小裁紙取膏,就著爐灶開始調製。
但是沒想到,膏藥剛製成,毒瘡忽然擴大,或大如杯子,或大如冰盤,或大如瓦盆等等。就這樣,一連更換了十多次紙面,全都無法蓋住瘡面。這時,鄰居家的雞都已經鳴叫了,他還在燈下忙碌著。
妻子和兒女數次催他睡覺,他也像沒聽見一樣,極有耐心地為乞丐調製。那乞丐反而不耐煩了,生氣地說:「哎呀,真是庸俗!不就是一點兒平淡的膏藥嗎?何必那麼仔細計較呢?」劉子儀也不說話,只是為他不停地更換合適的紙面。
當銅釜裏的膏藥全都見底了,乞丐忽然放聲狂笑,那笑聲仿佛能震動屋瓦。這時,乞丐從袖裏掏出一文錢,隨手扔進銅釜中,酬謝他一夜的辛勞。說完,竟踏雪而去。
劉子儀一看釜底,竟然是一枚古老的五銖錢,猶如鑄在釜底一樣,嵌在那裏。銅釜中的藥氣蒸騰上升,形成五彩的香雲,終夜氤氳不散。從此以後,劉家的膏藥愈加靈驗。後來人們聽說此事,紛紛猜測那乞丐是神仙,特來試探劉子儀的。
一段故事到此結束,人們依然不知那位仙家的名號。向來,仙家濟人濟世,不記名不計報,無私地幫助提升膏藥的功效,使更多的世人受益。靈丹妙藥的背後,也透著仙家濟世的寬廣胸懷。
~事據《青瑣高議》補遺《隆和曲丐者》、《夜雨秋燈錄》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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