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年前，我（奇普）在卓越專業中心教授一個課程。卓越專業中心是為男性專業人士所設置，專門治療上癮、憂鬱和焦慮行為等問題。團體中的每位男性都非常聰明、主動，在個人領域皆取得成功。團員來自各行各業，是丈夫、父親、兄弟和兒子，也是外科醫師、牧師、牙醫和商業領袖。他們取得許多成就，並且在自己的相關團體中累積了數千小時的志工服務。

然而，他們還有其它共同之處：他們正踏出勇敢的第一步，努力脫離上癮問題。

像許多人一樣，這些男性在進行治療計劃之前，曾試圖想要憑藉個人的智慧、意志力、道德目的和自我，將自己、工作、家人、朋友和多重職責建立在沙山上。

他們的成就愈高，愈是變得心力交瘁。當他們從滾動的沙上滑落下來時，對身邊每個人造成的傷害也愈大。他們前來尋求恢復生活的幫助──如果可能的話。

在那特別的一天，我們討論的是完美的沙山。我們以為，只要夠努力、夠幸運、得到足夠的幫助，應該就能夠爬上成就的高山。沙山真的是一個大陷阱！沒有人能夠登上完美的峰頂，但我們卻都以這個高度來評價或論斷自己。

我在說話的時候，同時開始想像一隻長頸鹿試圖在冰凍湖面上控制動作的畫面。

長頸鹿的身體在冰上滑動，雙腿糾結、脖子扭曲，以為找到了穩定度和控制力，但不過只是笨手笨腳，不停地摸索，最後跌在冰上。然而長頸鹿一次又一次掙扎爬起來，最後終於成功站在冰面上，對不適合這種環境的生物來說，是件非常不自然的事。我與學員分享了這些影像，並將我能提供的最好消息告訴他們：「你們必須面對現實，你們能夠做得最好的事就是笨拙。」

這個說法在教養育兒方面再真實不過了。聽起來可能很奇怪，但戒除上癮和教養竟有許多共同點。這兩種不同領域的人，都需要離開完美的沙山，勇敢而笨拙地踏上冰面，為生活不斷努力。

正如醫師每天行醫一樣，父母每天也在練習當父母。戒除上癮的癮君子每天都需要擺脫癮頭的控制，父母也一樣，必須擺脫神秘的生活控制。最後你所能做得最好的就是實行。不過，我們雖然笨拙，卻無法停止對卓越的渴望，如此正顯現了我們生活中的衝突：生活永遠不會如我們所願。如果我們不僅想要自己過得好，還想與孩子（任何年齡的孩子）建立真實的關係，那麼就必須願意去接受自己的局限和束手無策的經驗。

真心實意教養子女的秘訣，就是承認我們的笨拙。我們希望孩子的生活會變好，希望孩子比我們更成功，我們希望孩子快樂，但孩子不見得總是快樂（無論我們是多麼偉大的父母）。現實是，孩子永遠不會超越父母，父母也不會超越孩子。我們永遠都只是人類。

諷刺的是，我們愈是期望或要求控制結果，生命就愈失控。我們可以反擊、對抗這種失控，然而日常生活的現實也會起而反抗我們。相信我們有掌控權，只是弄假成真，這很瘋狂，但也因為如此普遍，所以人人都以為這樣是正常的。真正的「正常」不會改變，因此我們必須改變──離開沙山，在湖面的冰上尋求自由。無論如何，我們愈是善於做一個人，愈能成為更好的人、更好的伴侶、更好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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