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為何三峽大壩非拆不可之三》一文中談到2010年7月19日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蔡其華在接受中央電視台節目主持人發問時表態: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三峽大壩上。這和之前官方媒體宣傳三峽工程防洪能力巨大,形成巨大反差。為甚麼蔡其華要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表態呢?
一、若有三峽工程在,何愁洪水呈兇狂?
1998年長江發生洪水,三峽工程可行性論證領導小組副組長、三峽公司總經理陸佑楣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若有三峽工程在,何愁洪水呈兇狂?可惜,當時三峽大壩尚在建設之中,無法用實踐證明三峽工程的防洪效益。2006年5月20日三峽大壩主體部份完工。2009年8月29日,國務院長江三峽三期工程驗收組同意正常蓄水位(海拔175米)驗收通過,官方媒體報道,三峽工程完工。
2010年6月開始,中國南方多個省區迎來一輪又一輪的強降雨天氣。國家防汛抗旱總指揮部辦公室防汛一處副處長楊昆認為,從目前的情況看,長江的水位甚至超過了98年,因此今年防汛的壓力並不亞於98年。與1998年長江大洪水相比,長江幹流的水位是偏高的,洞庭湖、鄱陽湖兩湖的水位也偏高。
6月17日,廣西梧州市部份城區被洪水淹沒。6月19日至20日,溫家寶趕到梧州市指揮救災。6月21日,江西省撫州市唱凱堤兩次決口,決口處長達500多米。唱凱堤決口嚴重威脅下游5個鄉鎮14.5萬人口、京福高速公路、316國道以及12萬畝耕地的安全。6月24日溫家寶又趕到撫州指導抗災。
7月16日至7月17日,暴雨區轉移到安徽、湖北上空。湖北的隨州、荊門、天門等市和孝感、黃岡兩市北部出現暴雨、局部大暴雨或特大暴雨,以隨州廣水262.3毫米最大,孝昌1小時雨量達85.7毫米,為今年以來同比最強。隨州市下轄的廣水市多個鄉鎮區、隨縣的殷店、高城等鄉鎮區普遍進水,局部地方淹水3米,部份民房倒塌,交通中斷,群眾被洪水圍困。長江宜昌以下水位上漲,與江西交界處的九江小池口站水位超警戒0.09米。長江中下游高水位拉響警報。
俗話說: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此時此刻正是三峽工程展現三峽工程防洪效益的最好時候。
但是2010年7月19日,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蔡其華在接受中央電視台採訪時表示: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三峽大壩上。這才有網友把這些年的一些關於三峽工程防洪效益的報道用截圖的方式排列在一起,產生強烈社會反響。
二、發揮三峽工程的所謂防洪效益就會加大重慶市區的洪水淹沒範圍
為甚麼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蔡其華在2010年7月19日表態: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三峽大壩上?
如果三峽工程發揮其防洪效益,就應該利用其221.5億立方米的防洪庫容,攔截或者削減下泄流量,減低長江宜昌以下的水位,將水位降到警戒水位之下。
但是,三峽工程採取的措施正好相反。
7月15日,長江防汛抗旱總指揮部發出2010年夏第12道調度令,要求中國長江三峽集團公司從當日13時起至19時止,將三峽水庫下泄流量由25000立方米/秒,逐步加大至32000立方米/秒,騰出防洪庫容,迎接洪水的到來。
7月17日16 時三峽大壩共開啟4個洩洪深孔和1個排漂孔,將出庫流量由32000立方米/秒增大到34000立方米/秒以下洩洪水。
此時,長江中下游多處水位告急,增加下泄流量的結果是抬高長江宜昌以下的水位,對長江中下游的防洪不利,湖北、湖南、安徽、江西等地都遭遇暴雨襲擊,長江中下游幹流各站水位繼續上漲。短短幾天時間內,宜昌、沙市、城陵磯、漢口、湖口、大通等水文站的水位均上漲了幾十釐米。
三峽工程在此期間採取洩洪措施,被認為是加重中下游洪水危害的「逆調節」。無論是專業人士還是一些民間人士都對三峽工程的防洪功能提出質疑。
那麼三峽工程採取所謂的正確措施,三峽工程減少出庫流量,攔蓄部份洪水,是否可行呢?
如果此時三峽工程減少出庫流量,三峽水庫中的蓄水增加,三峽大壩處的水位抬高,庫區各地、特別是庫尾重慶的水位也會抬高。但是三峽工程為甚麼不能這樣做?因為此時,重慶部份市區已經被洪水淹沒。
2010年7月19日,三峽水庫入庫流量達每秒69,000立方米,尚沒有達到二十年一遇洪水的水準,重慶寸灘的水位達到海拔185.4米,重慶朝天門的水位達到海拔188米,其中重慶市老城區磁器口淹沒最為嚴重。磁器口原名白崖場,始于宋真宗咸平年間(西元998-1003年),在明朝成為繁華的商業碼頭,「白日裏千人拱磁器口古鎮手,入夜來萬盞明燈」是其繁榮寫照。清朝初年,因生產青花瓷,得名磁器口。傳說明朝建文帝在靖難之役後逃到重慶磁器口隱居起來,於是有了龍隱門。而當時三峽大壩處的水位只有海拔146米。
如果三峽工程採取攔截洪水或者削減洪峰的措施,動用200多億立方米的防洪庫容,將壩址處的水位抬高到海拔175米,重慶市區的淹沒情況就會更加嚴重。
如果三峽工程採取加大下泄流量的措施,降低壩址處的水位,減輕重慶市區的淹沒,但是對三峽大壩下游的長江中下游地區十分不利。
2010年7月23日,溫家寶匆匆敢赴抗洪的第一線湖北省,到武漢防洪的心腹之地——漢口龍王廟險段實地查看汛情。此時,防洪牆外的觀江平台已被江水淹沒。溫家寶趟著一尺深的江水,考察了災區。2010年7月28日武漢關水位達到海拔27.6米,超過警戒水位(海拔27.3米)。湖北仙桃和武漢市蔡甸區接到湖北省防汛抗旱指揮部的命令,連夜轉移部份民眾約三萬人。而在1998年洪水期間武漢居民都沒有轉移。如果三峽工程加大下泄流量,武漢的災情會更加嚴重。
再說,三峽工程採取加大下泄流量的措施,也沒有多少餘地。當時的水位是海拔146米,下降到海拔145米就是極限,水位再下降到海拔145米以下,三峽船閘就不能通航,長江航運就會中斷。而且,水位下降到海拔145米以下,三峽工程水輪發電機的發電效率就會大量下降,這是三峽集團不願意見到的,因為直接損害了三峽集團的經濟利益。
在這個情況下,三峽工程基本上沒有甚麼大的作為,只能對三峽大壩壩前水位做小幅度的調整,時而多放一些水,安撫一下重慶,時而多蓄一些水,安撫一下武漢,三峽大壩壩前水位在海拔145米和海拔148米之間變動,根本沒有甚麼防洪效益可言。
所以,面對中央電視台節目主持人的發問,長江水利委員會主任蔡其華只能表態: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三峽大壩上。
三、三峽工程的防洪效益是民眾不用再上堤巡查
通過三峽大壩防洪能力誤導事件,更多的中國老百姓看清了真正的三峽工程防洪能力。這時中國官方媒體又拋出了一個新的理論:三峽工程的防洪效益是民眾不用再上堤巡查。
如陸欽侃先生所指出的,國外如美國的密西西比河,歐洲的多瑙河,築堤防洪的歷史都很長,中國長江也不例外。利用河堤防洪,平時需要定期檢查河堤的安全,特別是在洪水期,這是必不可少的工作。一旦發現險情,如冒沙、管湧等,可以及時搶救。這是一個延續了幾百年的慣例。
1998年長江發生洪水。江澤民利用這個機會,調動幾十萬軍隊到長江沿線「抗洪」,確立了對軍隊的領導權。據說1998年長江抗洪期間,最高峰時有48萬人在長江堤防上。中央的、省裏的、地縣的、鄉鎮的各單位都派人到河堤上,沿岸的幹部和百姓更是日夜巡守在江堤上,一干就是一兩個月,吃不好睡不好,有家不能回。據說有了三峽工程以後,人們對長江洪水的感覺完全不同了。人們再也不需要不分晝夜地上堤巡查,而是可以在家睡安穩覺了。所以三峽工程的防洪效益可以稱得上是「巨大」。
可是這個三峽工程所謂的防洪效益,在2016年長江洪水過程中又被戳穿。2016年入汛以來,長江流域湖北、安徽、湖南、江西、重慶、四川、貴州、江蘇、雲南、陝西等10個省(市)的625個縣(市、區)遭受洪澇災害,截至7月10日,受災人口約4919萬,222人因災死亡失蹤,倒塌房屋11萬間,農作物受災面積4167多千公頃。水利設施損毀嚴重,大中型水庫受損4座,小型水庫受損403座,小(2)型水庫垮壩2座。
縱有三峽工程在,洪水依然呈兇狂。
7月5日至6日,李克強急赴抗洪一線督戰防汛。在前後30小時的時間裏,李克強先後到安徽阜陽、湖南岳陽和湖北武漢三地視察汛情並親自在一線指揮抗洪搶險。到了抗洪一線,李克強發現河流堤防上缺少巡查人員,特別是負責的幹部。李克強強調確保幹堤安全的重要性:「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雖然你只巡一公里,有10米出問題,後面上萬人甚至幾十萬人都要遭殃。」為此,湖北省、湖南省與安徽省紀委立即發文查處沒有到幹堤上巡查的幹部,有的是立即免職,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長江流域的幹部群眾又匆匆上堤守護。長江幹堤旁再次立起「人在堤在,誓與大堤共存亡」的防汛生死牌。據報道,2016年長江中下游五省共有400萬人堅守在長江幹堤一線,其中普通群眾370萬人,機關幹部20萬人,部隊官兵約10萬人,其規模僅次於1998年。
可憐那些被莫名其妙免職的幹部,他們相信了三峽工程的神話,相信有了三峽工程後,上堤巡查就是多餘的,以至於斷送了大好前程。
——原載《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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