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工商銀行近年來捲入大規模洗錢醜聞，由於案子仍在調查中，因此很多細節未被法庭披露出來。路透社根據獲得的西班牙法庭機密文件，包括電話竊聽記錄，曝光了該銀行如何涉嫌幫助客戶洗錢數億歐元的細節。

根據路透社報道，西班牙警方表示，當在西班牙的中國居民需要將一堆非法現金帶回家時，他們發現在中國工商銀行（ICBC）可以辦得到。

路透社日前對長達數千頁的機密案文件的瀏覽，再加上對該案件調查者及前ICBC員工的採訪，提供了有關ICBC洗錢的詳細說明。

ICBC與客戶的電話記錄爆光

2012年8月8日將近晚上8時許，住在西班牙的兩名華人在電話上進行了一次坦誠、直率的交談。這兩人一人是銀行家，另一人是其客戶。王靜（音譯，Wang Jing）是ICBC馬德里分行的高級職員。她的客戶徐凱（音譯，Xu Kai）是一個國際洗錢組織中的高層人物。該組織涉嫌利用銀行向中國轉移非法資金。他們被指稱，利用多位在西班牙居住的中國居民名下多個帳戶來轉錢。在一些情況下，他們甚至沒有得到這些中國居民的許可就進行這種非法行動。

王靜在電話中告訴徐凱說，那天早些時候，一名女子來到ICBC的馬德里分行抱怨說，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的帳戶就被用來進行轉帳。王靜在電話中責備徐凱說，要確保使用那些聽話的帳戶持有人，她說：「你（徐凱）必須自己注意些，要確保這些人是聽話的。」王還警告徐說，更多的抱怨可能會給銀行帶來問題。

路透社說，事實上，該分行已經有了問題，而且是很大的問題。西班牙警方正在竊聽她們的電話。

王靜對徐凱的警告已經被記錄在法庭機密文件中。這些機密文件還包括警方2009年開始對西班牙一個華人有組織犯罪網絡一系列調查的竊聽記錄。西班牙當局已經公開表明，他們懷疑這些組織在2009年和2012年末之間，從西班牙向中國輸送了12億歐元。

路透社說，竊聽記錄裏記錄了ICBC管理人員與在西班牙的華人洗錢網絡六名頭目之間的至少30個對話。這些對話包括ICBC員工告訴對方，當把錢轉到中國時如何避免檢測。有時，他們也會警告對方說，轉錢可能會引起不想要的注意力。

在聽取了2012年8月8日王靜在電話中對徐凱的警告後，警方從一系列對話中得出結論，王靜利用她作為ICBC職員的職位，不僅僅意識到了洗錢者所進行的非法活動，而且還與他們進行積極的合作。警方在其報告中指，王靜給徐凱的建議包括如何進行轉帳以及徐凱應該如何控制為她工作的人。

竊聽記錄還記錄了在西班牙的華人洗錢者與ICBC在中國的員工之間的對話。

參與調查的一些匿名官員告訴路透社說，因為調查仍在進行，因此西班牙高等法院對訴訟實施了保密令。

ICBC馬德里分行七人被抓

根據大量的竊聽電話記錄、匯款記錄及其它證據，去年2月17日上午，數十名警察突擊搜查了馬德里分行，抓捕了王靜及另外四位高級管理人員。在突襲後，警方又抓捕了另兩名高管。被抓的人中還包括分行經理劉偉（音譯，Liu Wei）和ICBC歐洲分部的總經理劉剛（音譯，Liu Gang）。西班牙當局指責ICBC分行為幾個在西班牙的犯罪網絡洗錢，並設法掩蓋這一角色。

西班牙高院的一位發言人表示，ICBC的七名涉嫌洗錢案件的僱員已獲准保釋。他們的護照已被沒收，需要在西班牙等待進一步法律程序。

目前，還沒有一名嫌犯被正式起訴。根據西班牙法律，一名被指定為被調查的特定案例嫌犯，最多可被扣留4年，直到調查法官決定是否對其提出指控。

如果洗錢罪名成立，這些銀行高級職員可被判入獄6年。如果銀行被發現是同謀的話，可能會遭到巨額罰款。

在審判過程中，銀行不得不去面對其與中國及西班牙犯罪網絡關係被公開的窘境。

對ICBC的調查令中共緊張，公開要求結束調查。

西班牙檢察院在去年5月發表的一份聲明中稱，這個中共國有的大型貸款機構實際就是一個為華人犯罪組織的洗錢渠道，涉及的數額高達數千萬歐元。這些犯罪組織捲入逃稅及走私等不良行為。檢察官說，洗錢金額如此之大，對社會經濟秩序和國民經濟的破壞是顯然的。

路透社說，這個調查觸及到了ICBC的歐洲業務，令中共當局如此的驚覺，以至於中共在馬德里的高官公開施壓西班牙官員結束調查，否則將會損害兩國的經濟關係。

ICBC幫助客戶洗錢

竊聽記錄還揭示了一個犯罪網絡的頭周建軍（音譯，Zhou Jianjun）和其助理之間的談話：「當我們把這些發票交給西班牙銀行時，他們不會處理這些轉帳，但是ICBC可以，只要我們與他們做生意。」

ICBC案子的核心是此銀行與來自西班牙中國企業界的一組客戶關係。這些客戶被指控積累了大量的現金，大部份是對從中國進口的消費品逃稅所得的非法收入。在西班牙，他們無法在不引起懷疑的情況下將這些錢花掉或存入銀行，因此，他們選擇將這些錢發到國內的銀行帳戶上。

警方在法庭文件中說，竊聽記錄顯示ICBC幫助他們做到了這一點。ICBC銀行高級職員們接受偽造文件來隱藏這些資金來源，他們也不對可疑交易進行報告，甚至在銀行遭到監察之前給這些走私組織通風報信。

路透社被告知，西班牙執法人員正在準備擴大他們的調查。根據參與調查的兩名西班牙官員的消息，檢察官計劃要求負責此案子的法官對ICBC駐盧森堡的歐洲管理委員會進行首次傳喚。ICBC的盧森堡分行擁有歐盟銀行牌照，對馬德里分行有監督職責。

ICBC對洗錢案表示否認。ICBC在歐洲的發言人孫楓（音譯，Sun Feng）表示，此案的文件仍未被法庭公開，因此該銀行不能發表評論。孫楓說，ICBC是一個「守法的公司」，已經與西班牙當局進行合作。

路透社與被捕的七名ICBC高級職員中的五人進行了電話通話，並將問題發給了所有七名職員及其律師。除了王靜做出了簡短的評論外，其餘的人都拒絕討論這個案子。

王靜說：「在銀行裏，我是最低級別的員工。」王靜拒絕討論她與徐凱所進行的電話記錄。王靜說，所有問題應該由ICBC來處理。徐凱被抓後，在2012年年底獲准保釋，並逃到了中國。

路透社所看到的法庭文件和竊聽記錄表明，ICBC馬德里分行自從2011年1月開業以來的八個月內，其分行員工就兜攬被警察監視的一些人的資金轉移業務。一位西班牙司法官員表示，預計，向中國轉帳業務很快就佔據了馬德里分行業務的95%。

參與調查的一些匿名官員說，在2011年至2013年間，ICBC的馬德里分行向中國轉移了約2.25億歐元，大部份資金來自犯罪洗錢網絡。這些網絡也通過在西班牙的匯款公司發送資金，並通過陸路向歐洲其它國家走私大量的現金，然後再從那些國家將錢轉到中國去。

ICBC最擔心失去歐洲銀行牌照

對此案例有直接了解的消息人士告訴路透社說，國營ICBC所面臨的更大危險就是其所擁有的歐洲銀行牌照可能被撤銷。ICBC擔心，這項調查可能會影響其在盧森堡的歐洲總部。這包括，如果盧森堡財務監管人員有足夠的證據說明ICBC沒有遵守反洗錢規定，那麼監管員可能會要求歐洲中央銀行撤銷ICBC的歐洲銀行牌照。

ICBC是中共追求成為全球銀行巨頭的旗幟企業。在中共的執政下，ICBC及其它中國國有銀行試圖大力向離岸市場擴展。對ICBC及其它國有銀行來說，洗錢指控可能會阻礙其擴張計劃。在意大利，中國銀行今年因涉嫌另外一起洗錢案例而被罰款。

與此同時，歐洲國家對大陸國有銀行洗錢的調查可能會造成與北京的外交衝突，從而影響到與中國的商業關係。西班牙國民警衛隊的打擊嚴重犯罪小組的發言人表示，警方正在與其它國家的政府合作。但他沒有提供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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